那是初秋的一天晚上,我酣睡中听到如雷般的炸响声,仿佛震得地动山摇,刚睁开眼就闻到一股奇香,随后昏厥过去。
在醒来时我听到有人说话,我听出不是师父的声音,以我的智商断然不会像同龄人那样沉不住气地爬起来,再质问对方把我师父怎么了,而是依旧装出没有醒的样子,暗中瞄了一眼,随后那么安静地趴着。
“奶奶,六天了,爷爷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用清甜的声音问道。
“不会的,你爷爷知道我们得手,不会再缠着元真。”那佝偻的丑老太婆呲着黄牙一笑,“你爷爷心里最清楚,我的本命蛊受损,联手也对付不了那老东西。他一定会设法逃走。”
“奶奶,这小子对我们真得有那么重要吗?”小女孩托着双腮,一脸的天真可爱。
“当然!”老太婆的声音变得狠厉起来,“你爷爷暗中观察多年,他绝对是豢养本命蛊最好的人选,要不是那老东西看得他紧,你爷爷早就把弄来了!”
“奶奶,我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呀。”小女孩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你懂什么,这小子是纯阳之体,却孕育极阴之物,是本命蛊最好的食物。”老太婆双眼迸发出贪婪之色。
“哎呀,人家没看出来嘛~”小女孩一脸的倔强。
老太婆阴阴地笑起来,“他的尾椎骨处长有一片蛇鳞,那应该是阴蛇的印记,奶奶的本命蛊就是蛇蛊。那场大战,元真弄得我本命蛊半死不活,我要用他徒弟养一条通灵蛊蛇,哈哈......”
我跟着师父学习诸多奇术,也听他讲过蛊的事,敢情那死老太婆要用我来喂养蛊蛇!
我在脑海中想象着一条蛇喝着我的血吃着我的肉,最后钻进我的肚子里,大口地吃掉五脏六腑,一时之间骇得汗毛直竖,头皮发炸。
然而,我恍然大悟,为什么小时候我私自跑到后山洗澡,师父发现会打得那么狠,原来他老人家怕我出事,此刻当年得意的童年趣事变成了一缕缕羞愧。
我叫龙小古。
娘十月怀胎正值秋收,给爹到地里送饭,爹见天气不好,让娘赶紧回去,谁知半道下起大雨,娘淋了雨,惊了胎气,便躲进古家大墓里生下我。
娘是山里女人,又是第一胎,根本不懂得抠出孩子嘴里的黏涎,再拍一下后背让孩子哭出来的道理,误认为我死了,哭得死去活来,脱下褂子将我包了,算是安葬,便提上血淋淋的裤子哭着走了,等爹回家才一五一十的说出实情。
娘说爹是个硬汉子,从来没见他哭过,可因为我的夭折,爹哭了三天,他想孩子想得都快要疯了,说去古家大墓看我一眼。
我并没有死,只是被黏涎糊住了嘴,娘当时要分娩,也根本没有看到古家大墓的黑角里盘着一条大蛇。
准确地说,那不是大蛇。
在我们那地,家里的蛇叫家虫,而坟里的蛇叫冢虫,据说这种蛇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能通灵。
也就是那条冢虫在娘走后游到我身边,扯开包裹我的褂子,把我倒叼起来,尾巴一卷拍到我后背上,我便哇的一声哭了,想来我那时吐出一口黏涎,便奇迹般地活下来。
可是,这三天我吃什么呢,还是爹发现的这个秘密。
爹想儿子想得发疯,想看看未见天日的我,心急火燎地来到古家大墓,却看到惊掉魂魄的一幕。
一条一米多长比胳膊还粗的冢虫将我盘在中间,正吐着大红信子。我张着小嘴嗷嗷待哺,冢虫分泌的黏涎就滴进我嘴里,我就像喝着娘的奶水,还一脸的欢气。
冢虫嗅到外敌,像娘护犊子般怒视着外面,仿佛生怕有人将我抢走,高昂地抬起头,双眼透着吓人的光芒,发出嗞嗞的声音,大有拼死一博的骁悍。
那渗人又揪心的情景,爹说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是后来爹说的,爹还说当时他吓得浑身发毛,腿肚子打颤,可看到我还活着,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跪了!
一个山里的爷们跪在冢虫面前号啕大哭!
山里人大都迷信,爹也是一个很迷信的爷们,看着我还活着,哭着不断地向冢虫磕头,然后就飞也似地跑回家,却是遇到我后来的师父。
老头用七星还照之术从冢虫身边将我带走,并带走冢虫,让我认冢虫做娘,那就是我冢娘。
娘哭得奶水都没了,古家儿媳妇的孩子未过满月夭折,奶水很足,我的身子很弱,一直喝她的奶长大,喊她姨娘。
我成了三娘之子。
三岁时,师父来到我家,说此子年轻时乃祸星,会祸及家人,得修道养身,就把我抱上山。
我跟着师父学习奇术,一晃眼就长成十五岁的半大小伙子。
却没想到遇到今天这个事儿。
突然,老太婆笑声戛然而止,“英子,我的本命蛊惊得厉害,赶紧走!”
“奶奶,他怎么办?”英子有些娇情,实际上是不想赶夜路。
“用水泼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