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头拿着雷欢喜他们的300块钱请了顿客!
这大概是雷欢喜他们吃到的最荒谬的一顿饭了。
这菜这酒,可全都是他们自己出的钱。
偏偏说起来还是别人请的客。
你能怎么办呢?
不过这也是雷欢喜他们吃到的最惬意的一顿饭了。
就是纯粹的喝酒吹牛,没有别的任何功利性。
喝着喝着,他们发现,其实老树头的性格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的冷漠。
相反他是个相当健谈的人。
“你们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我在厂里的时候可是文艺积极分子呢。”
“真的假的啊?”雷欢喜一点都不相信:“就你?”
“怎么,你不信?”老树头瞪起了眼睛。
“不信。”雷欢喜坚决的摇头。
结果老树头为了证明自己,居然真的开唱了。
“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雄鹰展翅飞……”
不是一般的好听啊。
尤其对于雷欢喜这样五音不全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一曲唱罢,雷欢喜三个人都用力鼓起掌来。
好听,那是真的好听啊。
“你可以啊,老树头。”
等到老树头全部唱完了,雷欢喜这才如梦初醒:
“等有机会了我给你单独去开一场个人演唱会得了啊。”
“去,去,一边去。”老树头笑骂了几声,随即又是一声叹息:
“现在啊,也不轻易唱了,就是在福利院举办什么活动的时候偶尔露一嗓子而已。那些孩子们啊……哎。”
他后半生一直都在牵挂着那些孩子们。
时时刻刻都从来没有忘记过。
“老树头,别那么难过了。”贺建军在边上安慰了一句:“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来的。你看,只要资金能够到位了,那些孩子们都能够得到及时的治疗,他们会和正常的孩子们一样的。”
“是啊,是啊。”
老树头端起碗喝了一口酒:“可是这些孩子们毕竟和正常的孩子们不一样。我们竭力在保护着他们,甚至不让他们和外界过多接触,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一年前我们还遇到了这么一件事。”
那次,洪尧区的一个领导,在参观了洪尧福利院后忽然兴致大发,和薛院长说要让这些孩子多和正常孩子交流,让他们知道在福利院外还有更加美好的世界嘛。
薛院长竭力反对,但却没有能够挡住领导的意愿。
最终薛院长被迫同意了和一所学校进行联欢。
要知道,福利院里的孩子们很多都是有身体残疾的孩子,他们待在福利院里,并不知道自己和外面的孩子们有多么大的区别。
在联欢前,那所正常孩子学校的老师还特别嘱咐了学生们。
可孩子毕竟是孩子啊。
福利院的孩子们刚来的时候都表现得非常兴奋。
可是很快他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最先哭的是兰兰。
她很想和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岁数的孩子一起玩。
可是那个孩子却指着她的兔唇说道:
“你好丑,你的嘴巴好难看,我才不和你玩呢。”
兰兰的自尊心一下子就被打碎了。
她是个很倔强的孩子,她大声地说道:
“我不丑,我不丑,我的嘴巴也不难看。”
“难看,难看,就是难看,你看看谁和你一样啊。”
兰兰竭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流出来:“我本事大,我会折纸飞机。”
这也是孩子们的习惯,当遇到自己的一个弱项,就会说出自己的强项。
其实大人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那个孩子撇了一下嘴:“会折纸飞机有什么了不起?我还坐过飞机呢,真的飞机,在天上飞!”
兰兰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这次的联欢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
回到福利院后,很多孩子都变得闷闷不乐。
尤其是兰兰,她哭了很久很久。
后来,兰兰不哭了,依然表现得很快乐。
只是在她的眼睛里却总带着和她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忧伤和自卑。
偶尔,她会悄悄的问老树头:
“老树头爷爷,在天上飞是什么样的啊?”
老树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很想带着兰兰去乘一次飞机,可一来不许可,二来福利院也不会专门让兰兰一个人去乘飞机啊?
“哎,我这个老树头爷爷当的没用啊。”老树头看起来非常自责的样子:“孩子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我都无法达成她。”
“那个领导什么领导啊?”贺建军很有一些生气:“这不是屁股决定脑袋吗?其实在我看来啊,这也不能怪那些正常的孩子,毕竟他们辨别对错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