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小暑,这一天阿左和李臣正式加入和昌联。
这是他们往上爬的起点,一个很高的起点。同时也是另外一个人的终点,很惨的终点。
烽子是李臣的第一个小弟,李臣得到这个小弟是因为能打,葬送烽子性命的原因也正是因为李臣能打。
一个发光的人在再昏暗的地方都不会被掩盖,阿左认为李臣是这样的人。
李臣也认为阿左是这样的人,只不过相比之下阿左太过低调。
烽子死时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李臣和阿左在被十几个人围殴了十几分钟后感觉命不久矣。
“老大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只能说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货没了,咱们也只能拿你们的命和老大交差了。”领头的混混显然是打累了,他没有想到李臣那么抗打。
能打的人多数也能挨打。
李臣嘴角挂着血丝,一口鲜血吐在领头混混的脸上,他面目狰狞,双眼猩红。
烽子躺在几米外,奄奄一息的身体抽搐不止。
这画面常会在阿左的噩梦中出现,他想李臣也应该如此。
所谓绝望,可能就是束手无策看着身边的人死去。
“操你妈!”领头的混混摸了一把脸上混着痰的血水,从身后人手里夺过一把刀。“要死的人还怎么倔!看老子慢慢弄死你。”
阿左躺在地上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他的思维异常清晰,那时他宁愿自己昏迷过去,那样死起来不费力。
人在危机时刻会爆发出潜在的能力,越是危机就越是如此。
不服输的人,上帝也会再给他一张好牌,前提是不能主动放弃。
八个人,先后被遍体鳞伤的李臣放倒,整个过程对于阿左来说太过虚幻,总而言之,李臣让他的生命没有终结,并且更好的延伸。
李臣全身是血跪在烽子的身边,烽子只是哭着看着李臣,嘴巴一张一合已经说不出话来。
没过多久烽子就这么死了,李臣看着他咽气,阿左看着李臣像疯了一样咆哮。
那个夜晚是李臣一生中最长的夜晚。
一辆破夏利停在李臣身边,阿左当时觉得好不容易捡了的一条命又要交代了,然而事实并不是那样。
那是李臣和阿左第一次见到师爷,带着圆墨镜抽两块钱老京北香烟的师爷。
师爷从车上推门下来的时候,李臣手里的提着刀站在烽子的尸体旁。用师爷的话说,当时李臣瞪着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当时师爷无视李臣可以杀死人的目光,从那辆破夏利里捞出来一个人。
这个被捆住的人嘴巴被牛皮纸封住,尽管已经鼻青脸肿,阿左和李臣还是可以一眼认出这就是之前领头混混口中的“老大”。
“这事,是他让你们干的?”师爷开口,看着李臣问道,眼睛里满是淡定的神情。
李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啪——
被困住的家伙被仍在李臣脚下,这让李臣一头雾水。
“这个家伙现在交给你处置了。”师爷看了一眼倒在不远处的八个人,饶有兴致地对李臣说:“你叫什么名字?”
师爷说话间,李臣已经把手里的刀插进了脚下那人的脖子里。
“我叫李臣。”
李臣将刀子抽出来在裤子上擦了擦血,他转身看了看之前被自己放倒的人,又看了一眼叫脚下已经毙命的家伙。
他跪在烽子尸体前说:“烽子,老子给你报仇了。”
师爷站在李臣身旁说:“你为什么不帮他把货运了?”
“底线。”李臣想都没想回答道。
只有阿左知道,毒品是李臣的底线,而他们之前被迫要做的事情就是运毒,而且是人体藏毒。
货交给李臣后,李臣直接吧东西冲进马桶里,后来被东家知道,首先拿李臣小弟烽子开刀,逼问李臣把货放在什么地方了。
李臣有一说一,后来就发生了这样一幕。
无论如何,烽子都已经必死,这一点阿左心里清楚。
师爷点了点头,像是对李臣的回答很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师爷看着瘫在地上但眼神却依旧清醒的阿左。
咳嗽两声,阿左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以后你们就是和昌联的人了。你们做的对,我很喜欢你们。”师爷扔给阿左和李臣每人一支烟,两块钱的那种。
后来阿左才知道,原来他们的那个“老大”顶着和昌联的名号走私毒品,师爷查了很久才把这个家伙给揪出来。
底线,毒品是李臣的底线,同样也是师爷的,是整个和昌联的。
没有原则的江湖人,永远都只能是混混。
如果想要生存的更久,就必须和一些东西划清界限,既是那“生意”的利润在怎么高,都不能触及。
这就是所谓的底线。
……
“现在看来,这底线不知道还在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