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原本安静的病房里更加寂静了。季凉跟程然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的睁大,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也仅仅是一瞬,程然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角,突然勾出一个得意又惊喜的弧度。
“燕西……”程然叫了一声,眼睛都变亮了。
一声淡淡的呼喊换回了季凉的思绪,她还在震惊中,脚却无力的倒退了两步,眼眶上挂着泪珠似落不落,一开口,声音哽咽的厉害,似乎不敢相信,颤抖着嘴唇又问了一遍:“程燕西,你说什么?”
“没听见吗?”程燕西淡然的扫了她一眼,“要么拿掉孩子,要么离婚。”
季凉艰难的张了张嘴,“离婚……”看着程燕西平淡到有些冷漠的脸色,心好像被他的表情瞬间击碎,‘离婚’两个字就这么被他轻易的说了出来,当着程然的面,故意给她难堪吗?
“想好了吗?”程燕西几乎没有留给季凉思考的时间,咄咄逼人,“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季凉说了一个字,鼻子头的酸涩感越来越强,嗓子似乎被什么堵住,她张了张嘴,眼泪却‘啪嗒’一声落了下来,一滴、两滴……
季凉垂着头,已经顾不上程然跟程燕西的眼光,哭得连肩膀都在耸动。程燕西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背对着程然,程然不知道他脸上什么表情。
季凉哭得越来越凶,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刚没了孩子,你就在我的房间哭,是故意要找我的晦气吗?”过了一会儿,程然突然开口,别开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其实她更不耐烦的,是程燕西的态度,即使冷漠的跟季凉说出离婚这样的事,也没有赶她离开……
“季凉,我再问你一遍,你是……”
“离婚吧。”
没等程燕西再重复一遍,季凉便轻飘飘的说出三个字,声音很轻,心情却是无以复加的重。
这回答让程燕西有些措手不及,只见他讶异的张着嘴,神色变了好几变。是他逼季凉离婚的,真的听她答应了,怎么难受的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一样?
程燕西以前接受训练的时候有个项目,忍耐力训练,说通俗一点就是在水下憋气。在水下的那种感觉,肺部像是要炸裂开,说不了话,听不见声音,闻不见气味,唯一的知觉就是难受。而现在的难受要痛苦一千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悲伤将他笼罩,只盯着季凉,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季凉说完之后,心像坠入无底深渊,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她的脚步有多沉,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季凉失魂落魄的转身,呆若木鸡的朝着病房门口的方向走去。
咔哒——
轻轻的一声合上门,远离那讶异的气氛,一下子季凉的身影被门板阻隔。程燕西忽的反应过来,身子一震,连忙提起脚步追了出去。
“燕西你……”程然眼睁睁看着程燕西跑开,发了狠的叫道:“程燕西!你给我回来!”
程燕西没有理会程然的呼喊,可他追出去的时候,季凉也不过走了几步路。
“季凉!”程燕西猛地叫住她。
脚步一顿,季凉定在原地,没有说话,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开始走。她像个木偶,别人提着她动一下,她就会动一下,自己却不再有思想和感情。
走廊里有医生护士,看到两个人的样子,识趣的不再靠近,两个人就这么站着。
程燕西握了握拳,率先打破沉默,“季凉,还记得我以前问过你的话吗?你始终没有答复,今天,我再问一遍。”
季凉依旧没有说话,泪眼朦胧,背对着程燕西,才不至于自己狼狈的样子暴露在他面前。
“季凉,你爱我吗?”
程燕西问完,声音里带了一丝祈求和不安。听罢,季凉死死咬住唇,哭得愈发凶了。程燕西,到这个时候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不觉得可笑吗?明明都说了要离婚,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吗?如果我说爱,程燕西你是不是会更得意呢?
季凉悄悄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抬起右脚迈步的同时,飞快又决绝的开口,“不爱。”
不爱,不爱……
季凉说,不爱……
“呵呵,不爱。”程燕西突然自嘲的笑了一声,高大的身影,从未如此落寞过。
袁丰旭拐进走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程燕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肘抵在腿上,双手捂着脑袋,身子一动不动,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但他所展露出来的悲伤,也不容忽视。
“哎!”袁丰旭揪住一个走过来的护士,问道:“他在那里多长时间了?”
“首长从上午就在那里坐着,中午也没去吃饭。”
袁丰旭蹙了蹙眉,“我知道了。”说完后摆摆手,小护士识趣的离开。
握着手里分量沉重的文件袋,袁丰旭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程燕西面前,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首长,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