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现在非常痛苦!”贺景荣毫不留情的戳穿程燕西自欺欺人的谎话。
程燕西眼皮轻轻一抬,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凄惨的一笑,再也伪装不下去,缓缓开口:“贺景荣,我的心像被人剜了一刀,那种痛苦跟无力……在战场上受的伤带给我的伤痛加起来,也抵不过这次的一半……”
贺景荣的眉头恐怕不能皱的再深了,想当年芸姨的离世让刚刚成年的程燕西陷入绝望的痛苦,可那个时候程燕西也只是沉默的把痛苦埋到心底。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看到程燕西这么凄凉,这么无助……
“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样的?”贺景荣忍不住开口。
“我今天下午去学校接季凉,但是……”
程燕西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说给贺景荣听。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那么害怕温堇言对季凉的念念不忘,竟然那么庆幸自己跟季凉已经是夫妻了,竟然那么期待自己跟季凉有个孩子……
一阵冷风吹过,空气中的严寒似乎又加深了一层。十二月了,是不是快下雪了?
贺景荣听完,心中五味杂陈,他眯了眯眼,沉声道:“进去再说吧。”
程燕西没动,贺景荣无奈,只能强行将他拖进别墅里。一进温暖的客厅,浑身的细胞好像全部舒展开了,程燕西却宁愿站在外面,让身体上的痛苦掩盖心里的悲伤。
贺景荣喉结滚了滚,倒了杯热水放到程燕西面前,问道:“那季凉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程燕西摇了摇头,“医生说她快醒的时候我就出了病房,看她醒过来,我就接到你的电话离开,过来这边了。”
“你为什么不守着她?”贺景荣满目疑惑,有些疑惑、有些愤慨。
“我不敢……”程燕西坐在沙发上,双手抱住脑袋,痛苦的蜷缩起身子,“我怕看到她质问的眼神,我怕看到她哭的样子。我是个罪人!”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季凉真相?让她恨你……是你乐意看到的结果吗?”
“告诉她真相,让她跟我一样从天堂落入地狱吗?你曾经说过,父母双亡让季凉从一个单纯幸福的小女孩变成孤苦无依的孤儿,这样的落差,我不想让她再承受一次。”程燕西微微抬起头,不只是因为什么原因,整个眼眶都红了一圈,“我宁愿让她恨我……等她的身体恢复了,心情好点了,我再告诉她真相……因为,我自己也需要时间缓冲一下。”
贺景荣听罢,愣了好久,也只能无奈的拍了拍程燕西的肩膀以示安慰,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现在棘手的问题。可现在有一件事情,是很明白的了,那就是程燕西喜欢上季凉了,虽然这件事是他早就料想到的,但他还是想让程燕西亲口说出来。
“你喜欢上季凉了?”
明明是问句,贺景荣却问出了笃定的语气。
程燕西脸上的肌肉一僵,贺景荣静静等着程燕西的答案,却见他眼里的光华慢慢黯淡下去,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难道程燕西这个时候还想否认?
贺景荣忍不住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再劝,“你不要再……”
“我喜欢她。”程燕西终于开口,灼灼的盯着贺景荣,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很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喜欢到不知道多喜欢她。”
“现在才明白,当初我主动去京大当教官,为的是能多见见她。看到她设计的项链戴在温堇言脖子上我快气疯了,看到她跟温堇言同台演出,我嫉妒疯了,所以我连夜拖着她去民政局……她是我定好的新娘,怎么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她要退婚我不许,她要离开我不许,这辈子她除了乖乖呆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程燕西一股脑说完,贺景荣默了半许,轻轻勾了勾嘴角,“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死鸭子的嘴终于被撬开了。这么肉麻的情话,明天一早去说给季凉听。”
程燕西也微微抬起嘴角,笑容终于不再那么苦涩。
“这么说来,你的那些怨恨也放下了?不恨他们季家仅剩的这个小姑娘了吗?”贺景荣说道这里又顿了顿,“还有程然……你能放下她吗?”
程然……
程燕西蹙了蹙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在遇到季凉之前,他的心里对程然还存着期望,对六年前的初恋还不能忘怀,否则他也不会在婚礼现场失神,可现在……
“如果程然跟季凉之间必须伤害一个人……我舍不得伤害季凉,只能对不起程然了。”程燕西说出心里的想法,“对季凉的恨,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早就没有了。只是程然,我也不能放任不管……毕竟她因为我在国外漂泊了六年,无依无靠。如果她没有喜欢上我,也不必受这么多苦。毕竟……”
程燕西顿了顿,剩下的话没再说出口。
他想说的是,毕竟十六岁的年纪,她跟程然做了很多禁忌的事,比如,偷吃禁果……他本是抱着对程然负责一辈子的想法生活的,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