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噩梦。”宋玉这样说着,握着顾兴衣领和握着他的手愈加用力。她睁大了眼睛,希望能好好看清楚,自己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顾兴把她放到了软榻上,松开她的身体,弯着腰,手上想要为她盖上被子,只是却被宋玉抱住了手臂,让顾兴的动作顿住了。
这是宋玉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师妹,你要好好休息。你病了,病的很严重。”顾兴轻声软语地道,宋玉却没有松开手,只是喃喃的。
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是啊,我一定病的很重。不然怎么会梦见梧栖师父去世,然后二师兄走了,再也没回来,很久很久……好像过了三年,又好像过了四年,或者是三十年,四十年。只有我和大师兄两个人,我浑浑噩噩的,仿佛生了好一场病的样子……现在我病好了吗?二师兄。”
说着,她侧头看向顾兴。
顾兴望着宋玉的眸子如磐石一般的沉默,冷静而幽深,不变而平淡。
“恩,你刚刚喝了药,很快就会好的……你很快就会好的……”像是自欺欺人般,顾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人们总是在想,如果有些事情,说的多了,就能成真该有多好。如果有些事情,只要诚心诚意的对上天祈祷,就能得偿所愿,那又该有多好。
天意……莫非这真的只是天意?上天注定,他有此劫,注定他求而不得,煎熬痛苦?
顾兴的拳头在床边微微攥紧,随后又很快的松开,拉起被子盖在了宋玉的身上,低头,神色如常道:“师妹,你应该好好休息。病,很快就会好的,你不相信师兄的话了吗?”
宋玉却摇了摇头,整个人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顾兴身上,声音低低的,透着虚弱的说:“我不睡,我怕我睡着了,醒来就再也看不见师兄了。”
顾兴闻言,眸色微暗。百里草……为何你走了,却还,却还像是你未走一样。
就像是师妹的一颗心,都拴在了百里草的身上,也随着百里草的离去而消失,再也住不进别人,也没有别人住进去的机会了
为什么,你已经走了那么久。他却也得不到师妹的爱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妹日益病重,束手无策呢?
时间是一剂最好的疗伤药,夏梧栖曾说过。
没有什么不会被时间改变,只是,表面上不在意了,那心中的疤痕,发生过了事情,却永远都不会被抹灭,终究会有一道疤痕隐藏在心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戳开,再次一次的鲜血淋漓……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道疤,他要牢牢的记得,然后再狠狠的报复回去。
如果是爱那个人,就将那个人囚禁,就算得不到那人的心,也要拥有他的肉体,他所爱的越痛苦,他也越快乐。
如果恨那个人便更是简单,杀了那人的至亲,爱人,所重视之人,或者狠狠的折磨他所重视之事物。让他亲眼看着,重要的东西被一点点摧毁。
无法挽救,无法挽回,无法阻止。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珍视之物在手中流逝,没有阻挡之力。
百般苦痛,却无可奈何。何等快哉肆意!大快人心?
夏梧栖便是这样的人,他恨着,他无法释怀的恨着。
他终于有能力报复的时候,却天意弄人,让他来到了这无名的时空,陌生的世界,再没有熟悉的人。
对他好的人,他恨的人,统统都化为乌有,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恨,恨天意弄人,恨着这未知的世界,未知的人。
他狂过,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然而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得到,看着陌生的人,无辜的人流淌下鲜血,看着因为贪欲而自取灭亡的武林人士。
快哉?不,并不。是厌倦,对江湖的厌倦,对人心的厌倦,对丑恶算计的厌倦。他恨,只是疯狂下来,也不能让他感觉到解脱分毫。反而是愈加的暴躁烦闷。
宋玉却是不同,她不恨,她只是痴。痴心不改,痴念扎根深驻。她亦疯狂,她亦放不下,看不透。
只是她不如夏梧栖般的疯狂,不如夏梧栖般的偏执到了极点。她选择了放手,选择了等待,所以注定了她的悲哀。
顾兴想,若是百里草死了,宋玉会不会也跟着去死?会的吧。不然为什么师妹会病重如斯?三年了,她不但没有看透,反而病的愈加厉害,愈加憔悴。都是因为百里草。
望着这样的宋玉,顾兴神色复杂。是不甘,是恨意,是无奈,是心疼……
“不会……”他沉默了好些会,沉默到宋玉的眼神变的落寞,才开口道:“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哪也不去。”
我顾兴,会一直陪着你,哪也不去。
“太好了,二师兄……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上我的……”宋玉的手缓缓松了力道,放开了顾兴的胳膊。
顾兴将她的头放回玉枕上,听着她睡前的呢喃。
“我…娶亲……”
顾兴的手抚摸上宋玉的眉目,抚平了她皱着的眉目。只是那眉目很快的又皱了起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