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虽然我只是一介奴婢,可好歹也有廉耻之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既然时候未到,我就先替天行道!”
春香口中嘟嘟囔囔,加了一勺嫌不够又加一勺,拿着筷子在饭食里搅了半天才作罢。将软筋散揣进怀中,拍拍手,满意地左看右看,确保没有什么问题,才端着吃食向徐管家的房间走去。
独孤夜扶着纳兰明若来到寝殿,柳荷一见纳兰明若的样子,霎时变了脸色。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说着上前伸手就要接过纳兰明若,却迎上独孤夜冷冷的目光,惊疑中慌忙收回了手,闪身让开。
“去拿条热巾帕来。”独孤夜扶着纳兰明若一边向里走,对吓呆的柳荷一边说道。
柳荷触电般,忙不迭跑了出去。
独孤夜扶着纳兰明若轻轻坐在床上,起身要离开,却被纳兰明若扯住了衣袖。
“你不听我解释吗?”纳兰明若有些无力地说道,这段时间一直心力交瘁,今天被锦无恙这般折腾和惊吓,不知道为什么,头脑晕沉,四肢无力,竟是有说不出的疲惫。
独孤夜看了她一眼,尤其是嘴唇上那刺眼的殷红,令他心底抽搐,说不上来的心痛。
攥了攥拳头,独孤夜反身拍了拍纳兰明若的手:“这些事情改天再说,你先好好休息。”
说着,俯身扶着纳兰明若平躺在床上,近距离的接触让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柔柔的,痒痒的,心跳加速,却是因为心中横亘着什么,而不得靠近。
不经意间,独孤夜和纳兰明若四目相对。纳兰明若目光定定,眼底幽深,似乎是埋怨,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独孤夜刻意忽略到心底涌上的情愫和情欲,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尤其是看到她唇上那惹目的伤口,迅速让他还未成型的欲火熄了下去。
独孤夜为纳兰明若盖好被子,慢慢起身,然后从纳兰明若的目光中,看到了黯淡和那一点点渐渐消退的热情和期待,眼中的光芒在独孤夜即将转身的时候,彻底湮灭。
“你是嫌弃我,还是嫌弃他?”独孤夜转身,然后听到纳兰明若的声音传来,带着颤抖和疑惑,还有独孤夜那刻意忽略的伤心。
独孤夜不想告诉纳兰明若,他不是嫌弃谁,他只是痛恨自己,不能将锦无恙碎尸万段,让他有机会接近纳兰明若,甚至对纳兰明若下手,还做出这种忤逆,有损纳兰明若声名和心灵的过分事情。
独孤夜没有回头。不可否认,他心中确实对锦无恙心怀怨恨,不能狠狠的教训他一顿,是他觉得最自责也最遗憾的地方。
纳兰明若虽然头脑晕沉的厉害,可一直从徐管家房间里出来,迷迷糊糊望着独孤夜紧绷的侧脸,他一言不发地扶着自己进屋,从始至终未看过自己一眼。
一直到刚才,两人四目相对,明明有莫名的情欲在他眼中燃烧,明明他可以像往常一样,在她的额头,脸颊,和嘴唇烙下轻吻,可是即便纳兰明若眼中已经有了那么明显的期待,最后她还是注意到,在他看到自己嘴唇的瞬间,目光渐渐黯淡下去。眼中的情欲被莫名的痛苦所掩盖,然后,就只剩下冷酷。
萦绕在纳兰明若脑海的唯一问题就是,他是因为自己被锦无恙吻过而觉得肮脏,还是觉得自己在当时的状况下竟然没有躲避而心生疑虑,不信任自己?
可无论是哪种,都足以令纳兰明若的心跌入冰窟,冰凉彻骨。
试问,如果两个人的感情,如此经不起考验和磨练,不过就是外力而造成的意外,尚且能让两个人的心瞬间由亲密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那么这样的爱情在今后的道路上,还有什么坚不可摧而言?
纳兰明若心中悲凉一片,为自己也为独孤夜。
都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生中的挚爱,如今看来,似乎,还言之过早。
没有彼此的信任做基础,表面看起来再怎么柔情蜜意也是徒劳。
疲倦感潮水般涌过来,纳兰明若觉得自己没有精力再去想这些耗费心神的问题,索性闭上了眼睛。若是彼此珍惜,不用她歇斯底里的挽回,独孤夜应该晓得怎么做,而非是这样冷漠相对。
纳兰明若终是押不住沉沉的倦意,闭上了眼睛,瞬间不省人事。
柳荷端着热水,浸泡着巾帕走了进来。
独孤夜将一根手指轻放在嘴唇上,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
柳荷会意,轻手轻脚将木盆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稍稍拧干巾帕,递给了坐在床边的独孤夜。
独孤夜接过,伸手抚去纳兰明若鬓角的碎发,然后极为认真地擦拭着纳兰明若的脸庞,像是在擦拭一件极为珍贵的宝贝,舍不得用力,舍不得她沾染上一丝一毫的灰尘污垢。
柳荷在一旁看的感动,禁不住开口道:“夜王,夜王妃有您宠着,真幸福。”
这样发自肺腑的总结性言论,却让独孤夜手下一停,不免心中一滞。
是吗,可为什么刚刚从她眼中看到的,除了痛苦和黯淡,没有一丝一毫被自己呵护的光芒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