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雪倒下时的嘴型,那是还未吐出口的长鸣哥哥。
凤长鸣急冲过去,在她倒下的瞬间将她抱住。
“若雪。”他轻轻唤了一声,好像一用力,她就融化了。
“长,鸣哥,若雪,若雪好困。”她垂眸,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往昔的神采。
凤长鸣默默地将她往怀里搂了搂,愤怒地抬起头,对前呆滞的黑爪天妖还没反应过来,在他莫名的眼神中愣了片刻,突然一笑:“呦,镇妖师?”
那只天妖生的比凡人高出半个头,铁黑的一张脸,面目嶙峋狰狞,绿眸蓝唇,头顶是夸张的几个尖尖的肉瘤。遍身犹如黑漆刷过,手和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类似于鳄鱼的爪子。
凤长鸣上下打量它一番,冷笑:“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初出茅庐凭着一腔胆色倒也可敬,不过你真是玩大了,敢在小爷我面前掳人,难道你没听说过中阳山你凤爷爷的名号么?”
黑脸儿天妖饶有兴致的听他胡吹一番,不以为意,狰狞的脸难看地笑了笑:“听小娃娃你这口气,在中阳山也是有头有脸的喽?老夫多年未出此地,新人认识得不多,当真是迟暮垂老,实在是憾事一件,不过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这样的优秀的后辈,当真是老夫之幸。”
自古以来,真正会吹牛的人吹牛从来不怕拆台,他们最忌讳的是别人顺水推舟,台子拆了尚可重建,但是给你顺水推舟,你这个牛便越吹越大,吹来吹去就容易超出自己的可控范围内,那么就难以自圆其说,不能自圆其说势必破绽百出,破绽百出的牛皮就算不得一个好牛皮。
凤长鸣虽然少不更事,但是在陈昱身边呆的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得一点儿皮毛,吹牛扯淡的本事虽然还达不到出师的水平,但是这个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于是识趣地停住了下面的吹嘘之词。在天妖面前可以不要情面,但是这不意味着可以不要脸面。
苏若雪奄奄一息,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眉头紧皱,痛苦万分。凤长鸣暗中给她渡气,所以准备故意拖延时间,于是爽朗一笑:“你这妖倒也有趣。”
虽然他一双分得了善恶辩得了忠奸识得了美丑鉴得了真伪的清明澄澈的至尊法眼上下左右前后打量它七七四十九遍也看不出此妖除了黑得夸张到底哪里有趣。但是一般冗长累赘的对白总要有个引子才显得生动自然。如果两个陌生人觉得彼此不有趣而又滔滔不绝,那么可能原因只有两种,一是辩论陈述,二是院长跑路。
“你怎么会在此迷宫中啊?不怕旁边的中阳山找你麻烦?”凤长鸣若无其事地道,双手继续为苏若雪渡着气。
那只黑黢黢的妖有恃无恐,对他的问题倒也不避着,负者手,略微点头:“嗯,如果你们能够进来我就会怕了,可惜你们没有这个本事,今天有幸碰上一个,可惜却是个毛没长全的小娃娃。”说完还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凤长鸣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一张小脸臊得通红,却也不见得多尴尬,只是一笑:“呵呵,我的确在中阳山算后辈,功绩排名更是牢牢占据榜尾不肯放手予人,连我这种小娃娃都能进来,足以可见此地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地方。”他抱得累了,换了个姿势,继续:“我们中阳山风水宝地多得嫌挤,灵山毓水更是泛滥成灾,这等地界我们中阳山根本瞧不上眼,亏你还把这里当成宝儿,敝帚自珍地当自个儿家了。这里我就要说你两句了,你说你也是,来了也不提前和小爷我打声招呼,让小爷我一尽地主之谊。虽说小爷我没本事把你请上山好酒好菜招待,但是再不济也不能让你住这破山洞啊!”
他形容责备,仿佛真的为这件事生了气。那只天妖也乐意听他扯,笑模笑样地听他说完,点头称是:“中阳山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多啦!”
谁说的,他这功夫照陈昱可差的远呢!
他想说,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再拖延时间了。怀中的苏若雪脸蛋儿红润,气息虽然不均匀,但也缓和了许多。凤长鸣轻轻放她躺在地上,她自行侧过身子蜷在那里,瘦削的肩膀很是惹人怜爱。
他又帮她理了理衣服,耳边便又听那天妖道:“我山魈借着上一次苏家女弟子的气息来到此地,已经整整六年……”
苏家?
凤长鸣一愣。是了,苏家女弟子元力和妖瘴一模一样,它定是借着苏家的女弟子的元气作掩护来到此地,又因为这里是禁地,少有人来,而且这里密道交错,它的妖瘴难以传出,根本不会被中阳山的人发现,所以才会好生生地在这里呆这么久。
“六年了,还没和人说上一句话,这丫头一上来就和我不对付,我本想和她说说话,腻了再吃她,可她真是不识趣,不像你,能和我聊聊天。”它形容落寞,宛如一个孤寡老人。只是这么淡淡地一句话,凤长鸣直感觉脊梁骨发凉。真的再晚一步,苏若雪就要没命了。
这个石室内横放着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面铺着草席,看样子是它的床。它负着手走过去坐,自言自语般:“你就不要走了,以后陪我解解烦,呵,对,反正你进的来也不见得出的去,至于那个丫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