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出来那天起白一生就没见到妖道用左手的样子。
白一生起初觉得他是自恃过高觉得用一只手就能对付的了自己,但刚刚妖道分明不敢和自己硬碰硬,还需要借助僵尸和亡魂打头阵,等自己被控制住才出来,说明他也并不是那么强大,只不过装出一副气势非凡的样子来。
“嘿嘿……”白一生突然冲妖道一笑。妖道被白一生这突如其来的笑给弄蒙了:“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笑的?”
白一生没有回答,暗自将所有力气凝聚在自己握着揜日的手上,揜日原本暗淡下来的光芒再度燃烧起来,恍如蔚蓝的火焰一般。虽然白一生全力抵抗,但折断的揜日剑威力并不足以和妖道抗衡。
他仍旧单手擎着白一生,空气中黑色的雾气和揜日散发出来的蓝色光芒激烈的对抗着,尽管两种色彩交织的难舍难分,却也不难看出揜日光芒大有衰退之势。妖道眼神一凛,黑雾又将揜日剑气吞噬了几分。“无畏之争!”妖道冷笑道。
“不。”白一生突然一笑,抬了抬头示意妖道朝身后看。他一回头,只见一汪血水正朝自己泼来!公鸡头顶的鸡冠血是至阳的东西,这血接触到妖道的瞬间就像是硫酸一样在他身上灼出了几个黑色的小洞来。
豆芽菜鼓起勇气将鸡血洒在妖道身上,但还是有些害怕,抬手将攻击往妖道身上一丢,自己急忙朝后跑去。那只被割了喉的公鸡在妖道身上拼命的挣扎,锋利的鸡爪将妖道身上的袍子撕的到处都是裂痕。妖道没法再端架子,急忙挥手将公鸡甩到一边。
他这一挥手,白一生注意到妖道的动作很不协调。
区区一只公鸡而已,虽说血对妖道有一定抑制作用,但也不值得他这样如临大敌。妖道在驱赶公鸡是分明将手臂护在左肋下,仅敢小幅度的驱逐着那只公鸡。这一举动印证了白一生之前的猜想——他的左手肯定有玄机。
知晓了妖道的弱点,白一生顿时觉得来了精神。他咬紧牙关,左手握住揜日剑猛的一划,手心中登时渗出大量血水将揜日剑染的通红。他的血渗在剑身上,大片大片的深红霎时间被揜日剑吸收,原本暗淡的揜日再一次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破!”白一生大喝一声,猛的用力斩断了周围缠绕着自己的亡魂,落地后就地一滚紧接着直直朝妖道冲了过去。妖道没想到白一生会朝自己冲来,也没想到白一生会看破自己的伪装——他的左侧肋下的确有毛病。
这妖道本是百十年前一位神修者的门徒,跟着师傅终年在山间修炼。他原本清心寡欲一心问道,但随着时光一点一点流逝,妖道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了中年人。道法已经参透大半,开始随着师傅下山历练。走过的路越来越多,但他的心也越来越静不下来。
人在世间走一遭必定要经过生老病死,这妖道虽说学习道法老却的比较慢,但终究会迎来步入黄泉的那一天。妖道每每想到这个就十分恐慌,他的大半辈子都在山间度过,出世之时已经是这么老,人世间的繁华、花红柳绿莺莺燕燕他都没有经历过,哪里算是活过一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妖道想要推迟死亡、避免死亡,甚至重新年轻。他查阅了无数神修书籍,越看越觉得书上所说实属道貌岸然。书上教导神修者与世无争,专心问道,可修来修去到最后还是难免一死。既然如此,这一辈子都得到些什么?
渐渐的他不再相信神修,转而落入鬼修的深渊。鬼修不必神修那样道貌岸然,这一宗派所有术法都是阴邪无比,来神修者眼中不过是些下三滥的手段。但下三滥也有下三滥的好,它明确的告诉妖道一个永生的法子。
以活人血液,精魄为己用,充实自己的精元。几年的鬼修下来,他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肉体几乎已经枯萎,魂魄却强的惊人。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人,而是趋近恶鬼。
大功还未告成之时,妖道的所作所为被师傅发现了。目睹了妖道的所作所为,师傅雷霆震怒,登时和他打了起来。妖道鬼修时间尚短还不是师傅对手,最终一剑刺在他左肋之下。
这一剑毁了他的肉身,几乎要了他的性命。妖道被挫没了锐气,奄奄一息之时半倚在地上冲师傅一笑,一声声的叫着:师傅,师傅……
他染血的身影和当年拜师时那小小的人影重叠在一起,模糊了师傅的眼睛。师傅下手迟疑了一下,最终不忍杀他。
这一念的慈悲却断送了他的命,妖道趁师傅神情恍惚之际夺去了他的肉身,歼灭了他的魂魄。
他主宰者这具身体,拥有着师傅的力量,原以为万事皆在自己掌控中,却发现左肋上不知不觉间凝结了一道红痕。红痕的位置和他身上的伤口位置一模一样,无论妖道怎么吸收魂魄填补,都无法抹去。
这伤口是妖道的命门,它日以继夜的疼,无论妖道换多少具肉身都没有用,伤口很快就会再长出来,如同师傅的诅咒一般折磨的妖道无比痛苦。
他无奈之下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将自己置身一口满是血水的棺材里修养着,一边吸收着游荡至此的孤魂野鬼,一边长眠,希望能够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