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个怪影四肢牢牢抱在白一生的腿上,白一生只觉自己的腿没有半点感觉,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般。白一生急忙伸手去推,可那鬼影只存在于影子上,并没有什么实物,白一生根本奈何不了它。
“嘤——”那鬼影硕大的头颅向后一扬,发出一声悲鸣,紧接着张口便欲咬在白一生腿上。白一生慌忙抽剑朝那鬼影刺去,就在揜日剑即将刺在鬼影身上的那一瞬,那苗疆汉子突然跌跌撞撞的从屋中跑出来,口中说着白一生听不懂的苗语。
那几句话白一生虽然听不懂,但从汉子的神情和声音上能感觉到他是在劝自己别伤了这鬼影。那鬼影一见苗疆汉子出来,一下松开了缠着白一生的四肢,化作一道虚影冲向了那汉子。
汉子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刀,解开衣裳用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个口子。那鬼影咯咯一笑,大口大口的吸食着从汉子手中流下的血水。过了一会儿鬼影吃饱,逐渐缩回了树影里消失不见了。那汉子扑通一声坐回地上,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白一生,这是怎么回事?”惑月和秦无忧也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这场面都大为不解。那苗疆汉子低声说了些什么,秦无忧低声为白一生翻译道:“他说这树下埋着他的女儿彩琴,她在十几年前嫁给天一教主,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彩琴死后被遣送回了家中,因为她年纪太小入不了祖坟所以被埋在了这棵树下。但她无论如何都不愿转世轮回,几乎是每夜都出来作乱吸食人血,以致家破人亡,只有他一个人守在这空荡荡的家里。”
“她是嫁给了碧落么?”惑月听到这里脸色一变,她从小生长在天一教里,听过一些关于碧落新娘的事情。碧落虽然一辈子都是十岁的样子,但他的心智却已经活过上百年了,他每隔二十年便要娶一位新娘子,这些新娘各个如花朵般娇嫩,但在他手里却都活不了多久,最长的一个也不过是三年。
惑月还记得有一次她随师傅一起去见碧落,刚好瞥见一个刚与碧落成亲不久的小女孩儿跪坐于碧落身旁。
她身着华丽的服饰,双手交叠于两膝之上,鬓间的珠钗步摇一晃一晃的,青丝垂于绫罗间若隐若现,很美。但当惑月仔细一看时惊然发现这女孩儿的十根纤纤细指的指尖儿实在太细也太洁白,指头的末端竟像是露出了白骨。
后来没过一年,那个女孩儿就死了。死时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血肉,皆是枯骨。
碧落十岁的身体并不能感受到与新娘相伴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只能肆意的折磨着这些命薄如纸的女子,以此打发漫长的夜晚。每一个嫁给碧落的女子下场都大抵如此。这样凄凉的死去,心头的怨恨难以消除也可以理解,只是她没有办法去找碧落,也没有办法找倾诉,只能痛苦的徘徊在自己的家中。
“白一生,你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帮帮她?”惑月低声道,那苗疆汉子也不断恳求着白一生,若彩琴始终徘徊于此恐怕这苗疆汉子也要被她吸光血液成白骨一具了。
白一生走到这树旁边,用阴眼仔细的打量着这颗古木,但看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女孩儿的亡灵。白一生将手搭在树上轻抚,这树并不像寻常树木那样温润,反倒透出森森寒气来。“她的棺材埋在何处?”白一生问到。
“彩琴每夜作乱,我想做法超度他,就就叫人挖出了她的棺材,可那只是一口空棺,她的尸体不知道去了哪里。”苗疆汉子摇着头说道。白一生点了点头,本想将手从树干上挪开,却感到手掌与树干之间产生了一股吸力。
树干之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吸住了白一生的手一样,而且那东西力道极大,整个树身也逐渐产生了一个凹陷,仿佛要将白一生吸进树干之中。
“原来是在树里么。”白一生抽出揜日剑,手腕儿一晃,揜日剑锋斜斜削向树干和他手掌的连接处。只听刷的一声,一大块树皮被利剑斩下。树皮在掉落下来的一瞬间就仿佛烧焦一般枯萎了,而且树身的伤痕中竟喷出了大股大股的血水来!
“嘤!”树身猛的一震,那女子的鬼婴又一次从树梢中分离出来,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再朝着谁扑过去,而是在地上滚动不止,好像受伤了一般发出痛苦的哭号。
“彩琴!”那苗疆汉子已经是老泪纵横,天下父母有谁愿意自己的子女受苦,就算是已经化为鬼魂,却也是他的孩子啊。那汉子想要阻拦白一生,秦无忧眼疾手快的在他后颈上一按,这汉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白一生右手握住揜日剑在左手手背上划出一道小口,血从伤口之中涌出,揜日剑霎时间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剑身铮鸣,猛的刺入了那个伤口之中。“破!”白一生低吼一声,双手执剑向下一划,只听嗤的一声,那颗参天的古树竟被揜日剑划出一个大口子。
霎时间,大股大股的血水从古木里喷涌而出,庭院中仿佛下了一场血雨,白一生一手掩住口鼻,一手伸进树身里面一掏,竟从参天的古树里面掏出一个只有人手臂长短的女童来。这女童一离开巨木便开始嚎哭,她的腹部有一根两指粗的蓝紫色脐带,和那颗古木连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