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医悟道的胡髦长老已在冰火九天洞府一战中被打回原形法力尽失,同为混沌三圣的鸿钧老祖如今坐镇筹划封神榜只盼人妖两族的争斗多点激烈和血腥,眼前的这场生死对决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靠法力去阻挡了。
但这个世界,总还有比法力更强大的东西,那就是——妥协。
女娲闭眼横心,催动补天石向下砸来,也凝神静气,坦然等待周围数千刀枪羽箭的齐发攻击,可耳边传来的却是人声脚步远离的声音,抬眼看去,已结阵待发的人族军士正在后军主帅军旗指令下缓缓后撤,散了包围。
以混沌之身和三个无名小子同归于尽,本就让女娲觉得窝囊,但破法阵在先,法力相持于后,形势一步步将自己架上了这个下不来的位置,如今,人族主动收了紧逼,是主动示好还是仅仅为交换三人性命,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给女娲娘娘递上了一把胜利着陆的梯子。
混沌圣人,当然对这些世故无比通晓,顺势收了补天石,脸上倒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尔等修行不易,今次且放过一马。”
谁知三人中又闪出黄棣,“小将乃寿王麾下亲兵队长,衔王命,请女娲娘娘主和”,刚才的大难不死并没有在他表情或是声音上有所反应,如此从容不迫的大将风度倒令女娲娘娘不由心中又是一叹。
寿王朝堂陈情兴起大兵,本是人族中最强硬的主战派,但目睹爱人胡仙儿三世殒命,妖族同仇敌忾,连女娲娘娘这样的主和派都在关前死战不休,胡髦长老在救下自己性命后更是直言,如人族大军打到妖都黄龙府前,自己将亲自披甲上阵。
这些经历,都让他从主战转向了主和,但军国大事不是小儿嬉闹,真正想要和时,才发现找到恰当的和要比简单粗暴的战来的困难的多。
族群利益之下,只有当付出远远大于可能的获得时,言和才会是众望所归。更重要的时,敌对方也要是同样的状态和心思,言和从来不是单方面就可以完成的事。
赤龙阵摄走黄飞虎全军,而三兄弟请战大破五龙阵显尽人族实力,再到补天石压顶,女娲身在局内,受形势逼迫一点点走到玉石俱焚的同归路上。
而寿王列阵旁观,最是清楚,此时,正是双方实力现尽,言和最佳的契点,遂传令撤围。
一旦撤去战局,以女娲娘娘的灵性,马上明白人族所想所图,但在妖族中,她也不过就是民事执政官,最高权力在数十名各部落妖众长老组成的元老院中,对着黄棣所传寿王提议,她也只能是不置可否的轻轻的“唔”了一声。
又闪出宇文元萼,“我王一番诚意,愿同妖族各部长老坦陈”,说着,自怀里掏出一面彩旗,做法挥动起来。
“招妖幡”,看到这彩旗,女娲心中疑惑大盛,以招妖幡的法力,不仅可破补天石,就是连她本人也都能被此幡夺去心智,束手就擒,可刚才三人即将在补天石下殒命,对方都没有拿出这件法宝。
面对女娲质询的眼神,宇文元萼深深一躬,“世间可以没有我三兄弟,不能没有娘娘。”
自从被上界飞仙点化,宇文元萼对这世界就有了新的认识,世上本无英雄,但对芸芸众生来说,膜拜和传颂英雄已经是苦难中的一种心理慰藉,在阵前的军士眼里,女娲娘娘不过是个狠辣的敌将,而在世间生灵眼里,女娲娘娘早已是象征着传奇的符号。
税赋,战乱,压迫,都已经让普通百姓苦不堪言,再去踏上一只脚,摧毁他们心中聊以慰藉的殿堂,摧毁一个救世英雄偶像,于百姓而言,生亦何欢?
女娲自然明白宇文元萼此言的道理,不仅没有当作马屁坦然受用,反倒是陷入了沉思.。
一盏茶的功夫,妖族元老院各位长老竟都齐聚在招妖幡下,面对寿王二十万大军和泥塑木雕般恍若入定的女娲娘娘,不明所以之下,只能听寿王讲些什么。
1。以冀州为界,人妖两族永息战乱;
2。永久开放冀州城为不设防商贸市集;
3。人族向妖族派出教员,教授妖族文字,工具制造,耕种等技术;
寿王所列三条构思已久,句句打中妖族软肋,穆章和黄棣这样的军汉对这些政事说词不明所以,受仙人点化,早已精通人性的宇文元萼却不由回头望向寿王,目光里满是钦佩。
人族长于耕种,要将一个农夫训练成一个杀戮战士,不知耗费凡几,但妖族无论老少妇孺,皆是捕猎和被捕猎中长大,集合起来就是天生的战士,这种争斗本就是以已之短攻敌所长。
兴办商贸,短期的解决了妖族不会制造工具却又需求工具的矛盾,教授技术却是以人族所长归元妖族的文明压制,化干戈为玉帛不是简单的妥协迎合,反倒是更隐形的对一个种族的征服,比起战斗杀伐,这种温柔归化才是真正的融合之道。
一面是咄咄逼人的甲兵,一面是垂手可得的和平,加上妖族战力最强悍的女娲娘娘法阵被破的消息传播,妖族各长老中主和倾向接受寿王停战建议的看法开始占了大多数。
大多数就并不是全部,少数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