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章再睁眼时,守候在身边的竟然是二弟黄棣。兄弟俩劫后重逢,一阵唏嘘慨叹后,黄棣向穆章道出了此处的原委。
蚩耋尊者在妖都激愤演讲,誓师伐商,狐妖中亦有不少热血民众响应从军,身为狐妖部落长老的狐髦心知冀州又将爆发一场恶战。
蓟州城内的胡仙儿是养女胡灵儿的孪生姐姐,又是狐髦暗恋那只母狐的遗腹女,遭遇兵祸,狐髦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暗影组”行动刺王,胡仙儿留下手书,称将死后魂灵聚于城头五色彩旗之上,盼王能将自己魂灵交予后面赶来的亲人。
寿王见胡仙儿手书后明白错杀铸错,愧疚下命黄棣精心收起那旗,但蚩耋尊者发动水龙卷攻城,黄棣护主遭水龙卷强袭,被噬入水龙腹内,任意飘荡。
恰逢狐髦长老刚刚到达冀州,母狐死前曾将一生经历绘成画卷,当然也有单狐山遇险被救的场景,狐髦长老自是识得水中飘荡的人族将领就是单狐山于母狐有恩的少年,急忙展开法宝“分水旗”,水波一开,水龙腹内黄棣翻滚而出,只吐出一句“救我大哥”,便昏倒过去。
可几十万军民满街奔跑的城市内如何去搜人?狐髦当机立断,先送黄棣回洞府养伤。
行至山峰,还未进洞府,便觉巽气大盛,似有仙家开巽位借风施法,不由驻足探看,这一望之下,风中吹来便是穆章,得来全不费工夫,塞上板车,一车拉着哥俩回洞。
狐髦所居的洞府是一个天然冰岩洞,洞壁上冰层极厚,细望之下,冰岩又隐隐分做黑红两色,两色岩层各有九层相互交叠,而这冰岩洞中央处是一座巨大的水池,地底之寒水又被更深处的熔焰炙烧,底下翻滚沸腾,水面却是波澜不兴,只得水雾蒸腾缭绕,飘渺中自是一番奇妙化境。
兄弟两人此时就在这池边分榻而卧,万语千言汩汩倾诉,但身体却是牵之巨痛,丝毫动弹不得。
一袭银色道袍下,一具无相身躯飘然而至,“你二人经水祸风毒侵袭至深,需将养日久,老夫借这冰火阴阳之水蒸熏,可以强体。”
原来,狐髦所居洞府名为“冰火九天”,是冰山覆盖下的一处火山口,喷发滚动的地心熔浆又被这天降冰雪层层覆盖,阴阳交汇间,寒热各表极端,于疗伤最是有益。
狐髦长老交待完了这句,似再不理二人,自顾盘腿而坐,凝神静气,施起法来。
口念巽字诀,一股旋风自冰岩洞上方蓦然卷下,将浓浓雾气撕开,蒸腾而上的雾气也纷纷贴着水面向四周急速流动,本来雾气缭绕的幻境忽地清晰起来。
数十丈方圆的水池上,幻出千朵玄银色莲花次第绽放,在这股旋风中摇曳不停,而自黄棣怀中取出的那面附着胡仙儿魂灵的彩旗轻飘飘落于莲花丛中,逐渐幻出胡仙儿初时模样。
一只银狐眉眼间平静安详,通体雪白细腻的肌肤和熟睡中嘴角挑起的一丝微笑,与那冀州城内顾盼风情的歌姬相比,更是多了一份素雅从容,显出一种纯净独特的魅力。
只是这硕长而又玲珑有致的身躯不知怎的却虚若幻影一般,就好似为洞中浓雾凝幻而成。
“这便是胡仙儿魂灵之体?”,面对这具虚幻莫测的银狐躯体,黄棣和穆章不由在心中有此疑问。
此时的狐髦长老周围早已是一片霞光,汗气蒸腾,显是已经倾力而注,黄棣穆章二人知是做法关键,纷纷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盯着池中变化,连手捧一盘新煮清茗款款而来的胡灵儿也都轻掂足尖而行,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忽地,霞光暴涨,洒得洞府内一片金黄,玄银色莲花沐浴霞光更加璀璨,摇曳间花瓣绽开,花丛之上的银狐嘴角翕动,也似呼之欲出。
但盛极而衰,灿烂如流星划过,一片夺目后便又是寒气渐犯,莲花再被玄银色渲染,银狐重又安然睡去,狐髦长老通体霞光渐逝,反倒是银色道袍上晶莹闪烁,汗气已结为冰花。
“老夫道行粗浅,这还灵复体怕是不能完成。”,狐髦长老接过胡灵儿递上来的清茗,饮了一口,颓然道。
长生之术为仙族独有,魂灵不散又是冥族的至术,而死者重生,却是四界都在修悟却始终不得的法门。
相传《妖王惑》中对重生之术有所记载,但失散已久,不知真假。蚩耋尊者想要重生蚩尤,仅凭自己修悟也只得借用宇文元萼肉身,灌注以蚩尤魂灵,且终未成功。
这仅以不灭魂灵就可复生死者,实在是黄棣穆章二人闻所未闻,即使失败,两人也知狐髦长老修为之深厚,远非自称的“道行粗浅”。
实际上,狐髦长老万年修行,一身法力并不在妖族第一法师蚩耋尊者之下,修得的“无相身躯”更是道行巅峰,连女娲应龙仙族三教主等人也不过修得“缤纷相”,真正“无相”者,四界之中也仅有蚩耋尊者,鸿钧老祖两人。
狐妖素来冰雪聪明,又兼身手敏捷,有智,善行,一直是妖族中的望族,狐髦出身名门,自己又是法术通天,本应是妖族统帅的有力竞争者。
但老人却厌倦世间杀伐,一心钻研岐黄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