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界之中,所有法术的要旨都是以自身修为借天地之力,而人族潜心琢磨出的军阵,就是天下法术的克星。
无论布阵人数有多少,阵法变换,根本在于一张一弛合于天道,在对手借用天地之前就早早将诸般灵气归元合一,化为阵威。
如此的此消彼长下,纵使法力平平的人族军士运出,挟天地之威也可同道行高深者一战。蚩耋尊者以仅存些许法力,借水龙卷就可肆虐冀州,其实也和这军阵法门异曲同工。
玉鼎真人眼见对方排列军阵,自己采气被锁,形势已是万分危急,偏生这天宫顽童杨戬却还在跪拜求师,浑然不觉生死大战已在眼前。
只得连声允诺,“贫道收你为徒,听师傅话,保护公主,躲到师傅身后去。”
杨戬见道人已答应自己,自是得意的听令,挺起胸膛将龙吉公主护在自己身后,一副凛然威风模样,哪里还有刚刚逃出生天的那份失魂落魄。
“天地三才阵”既已发动,阵眼穆章居于前列为人,身后两翼舒展,如二龙出水,为天为地。
两翼又在阵眼的发动下蜿蜒纠缠,天地人似已合为一体,天地之阴阳皆输向阵眼之人,加持穆章法力的同时,封闭了玉鼎真人补采阴阳之门。
少了天地之威的借用,玉鼎真人心里叫苦,只能凭自身千年修行,以法力的深厚强袭军阵,牙关紧咬,挥动宝剑口念符决杀来。
其实,世间本就没有天衣无缝的事务,军阵施展也不是没有短板。
冀州大战时截教四仙就是窥到人族军阵中最短的那块板,然后倾力死攻这一弱点,得以大破黄棣列出的八百人军阵。
但一个说来简单的“窥到”,实在是仙家修为,心境高远,洞察细微等等一切的综合。
而玉鼎真人本是领法旨卫护两童离开,此时冀州水龙肆虐,喊杀声已由远及近次第传来,如此险境下哪还能凝神细察找出军阵漏洞,只想赶紧逃出冀州,只要两童安然无恙,自己就可交了师尊法旨。
焦急之下无法静心对阵,阵法之力就更是威猛,环环相扣,步步紧逼,一时间闹的玉鼎真人左支右挡狼狈不堪。
仙家招式讲究流畅飘逸,即使败招都不显错乱,属于“跑都跑的那么帅”的套路,这种险象环生的场面,在外行龙吉公主和杨戬看来倒是玉鼎真人于军阵中穿梭驰骋,游刃有余。两童不由拍手赞叹。
阵内须臾间就是生死,阵外还有两顽童看热闹不怕事大,起哄助威,玉鼎真人心中越发焦躁,急火攻心下更落下风。
一阵铺天盖地的嘶吼却瞬间改变了战局。“帝辛逃窜,黄棣被擒!帝辛逃窜,黄棣被擒!帝辛逃窜,黄棣被擒!”。已杀入冀州内城的妖兵一起喊着这句口号。
寿王在亲兵护卫下撤离,帝辛逃窜的说法也算不虚,但黄棣被水龙卷摄的不知去向,并未被妖兵所擒,只是蚩耋尊者为瓦解冀州城内抵抗,吩咐妖兵一起喊出这虚虚实实的口号。
自南门匆匆赶来的穆章不明所以,乍听到这样口号不由大惊,念系二弟安危,再也无心眼前恶战,抖手排出一团赤雾,逼的玉鼎真人后退几步,雾气缭绕下,呼叫随身军士转身就跑。
没跑几步,迎面却又撞上了另位仙人,此仙盘坐一青牛背上,左手倚臂轻靠一柄银丝拂尘,右手擎一青叶小扇,微笑间似是已守候良久。
仙人对着穆章轻摇小扇,一股巽气扑面而来。巽主风,风势自然连绵,法宝又只攻击穆章一人,虽身边一切波澜不兴,但被攻击的对象却是苦自心来,这种绵里藏针的法宝却是克服高手的至宝。何况此时穆章心智已乱,以至宝对付仓惶之人,易如反掌。
清风犹如一只慈手,婉婉托起穆章,甚至这巽位之风还带有丝丝仙香,万般温柔,只可惜温柔乡从来都是英雄冢,冢内的穆章早已随风飘荡的不知去向。
那仙人收起法宝,挥手招出一辇锦绣香车,面向两童微微颌首,“贫道太上老君座下弟子玄都大法师,奉师命护卫公主离开冀州。”
仙族三教中,通天教主把持人族供奉,势力独大,既得利益便盼稳定和谐,骨子里不愿与人族为敌,即使有祖师鸿钧老祖严旨催促,也只做些大破黄棣军阵这样的声势滔天,效果了了的面子事务。
而阐教长期被人族打压,玉帝提出封神规划获鸿钧老祖认可着令三位弟子具体筹划实施后,元始天尊最是积极,因而同天庭交际也最是频仍。此次派出弟子玉鼎真人护驾公主算是顺理成章。
只是这太上老君,平日里总是一副清静无为与世无争形象,既通过通天教主与人族交好,又不时通过元始天尊敬献宝物给天庭,一直保持脚踏两船的超然姿态。
所以,对玄都大法师的突然出现,令玉鼎真人也颇感意外。既已早早到来,刚才自己被军阵逼的手足无措几乎要了性命时,这位师兄便是在暗中笑看,袖手之间怕又对自己的道法指划一番。
仙族皆清高孤傲,除了要向自家师尊学习法术不得不谦卑恭敬,要向玉帝讨要蟠桃不得不阿谀奉承外,再没有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