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仙借风遁飘然而去,众军士重又聚合起来,整理队列,以他们的粗浅法力当然不知是仙家有意放水,只道是自己修来造化,福运相助逃过一难。
忆起刚才截教四仙那气定神闲间就可翻云覆雨的无上法力,也都是谈之色变,心有馀悸。
再看自己的军头黄棣,一脸痴笑的仿佛对刚才那险些让自己葬送性命的仙家攻击浑然没有后怕。
壮士从军,本就是向死而生,战场之上性命相搏中自是谁都不惧,但战事已毕,对自己历经的那些凶险还能不后怕的却很少有人能做到。
众军士心中暗赞,自己这军头果然有大将之风。
这倒是错看了黄棣,他现在只是还在感悟同仙家对抗中自己施法的那些得失,对他而言,脑中战事还未最后结束,还未来得及后怕而已。
突破“炼精化气”法门后,黄棣自感已能驾驭自身,施法时内脏骨骼晶莹彻透,体内一片清净光明。
接金灵圣母法宝“金身环”时,自己导纳阴阳,将金身环袭来的阳罡以体内阴柔导引,凶煞金光顿时化为晶莹之气如流似水,充满全身肌肤毛发。
唯一不敌之处是法力修行相差太远,自己体内阴柔承载不了如此强盛的阳罡之气,但以阴导阳,归元无极的道法终得实战,且初现法力,黄棣心中不禁似有所获。
黄棣的修道之路上,启蒙是澜翔道馆师傅,从军后又得人王帝辛偶有点拨,其余都靠自己摸索求悟,一次生死大战便是一次证道的提升。
这次大战,虽险些丢掉性命,但也发现仙家无上法术并非无懈可击,人道昭彰,总有破解法门,心念至此,感觉又如浴险重生,脱胎换骨间满是新生兴奋,哪里还再去念及之前的惊恐。
黄棣这里经历一场人仙大战时,北门外的穆章营内也有了变故。
冀州城受降的安排是:妖兵四门守军在人族四面大营中缴械集合,寿王自领南营兵马携粮草进城,赈济安抚城中妖众。
妖族行军本只运输物资,无太多粮食压力,全赖族群体制不同与人族。
人族是单种族群,所获所得皆需靠耕收侵掠,而妖族是多种族群,自己族群内即可完成循环供应。
羊吃草,狼吃羊,虎吃狼,龙吃虎,龙又行云布雨助草长莺飞,而妖兵当然是食物链最顶端,为众妖出战,受众妖供养,如此族群随军迁移,生生不息。
各部落都占天卜卦选出被吃妖民,定时供应上端,唯一可例外的是如有些许战力被军方看中,投身军营则可脱离以身饲族的宿命,不受循环法则的约束。
冀州被围三年,城外蒹葭丛生奈何出不去,城内被石砸火烧,早已寸草不生,牛族羊族断了草料,整个封闭食物链就开始从最底端崩坍。
妖众为得求生,纷纷报名从军,主将应龙也念及苍生,有意放低从军条件,冀州城内军民数量清点之下竟是骇人的一比一,二十万军民,妖兵编制的就有十万。
黄飞虎将军深恐聚众生变,便将受降而来的北门三万妖族守军以五千兵马为一队,分别安置在六处看管,校尉穆章就在负责这其中一处。
南营火起时,火光烟雾数十里外可见,北营受押妖兵就有窃窃私语,有通“辨风术”的妖兵军士甚至从几十里外人族军士呼喊谩骂中听出了大战始末。
“助阵截教四仙诛杀南营督粮官,大破黄棣列出的八门金锁军阵.。”,这无疑是令已败为降兵的妖众最振奋的消息,瞬间不胫而走。
先前肃静无声的妖众,一下子乱了套,开始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尔等在做什么?”自深习冥术后,穆章的性格变的越发暴戾。见这些妖众竟敢如此聒噪,不禁大怒。
冥术讲究以“嗔”聚气,对敌越憎则真气越盛,见血愈多则法术威力越强,如此倒合了军人血气的禀性,故军中盛行冥术也就很是正常。
但凡事自有阴阳之道,穆章修习冥术不过数年,哪里能自如驾驭这“嗔”字,也随营中其它军士那般放纵嗔恶,嗜血为荣。
众妖见穆章手执马鞭如此喝问,哪里还敢回答自己刚才说的话。穆章把众妖不吭一声,看成是轻视他,他要杀鸡给猴看。
“尔说!”他伸手从妖众中拖出一个军头装束的熊妖,“尔等刚才所论何事?”
“小妖未曾参言”,那熊妖只好以此搪塞。
“我亲眼见你与人交头接耳,汝竟敢欺骗于我!”,穆章气得眼球突起,边骂边挥起马鞭,劈头朝那熊妖打去,那熊妖顿时被打的口鼻喷血,惨叫连连。
“吊起来!”,随着穆章的怒吼,几名军士一拥而上,将那熊妖反手束缚,吊在了马桩横梁上。
“尔说!”,穆章又用马鞭指着被吊熊妖同一队列的另一个老迈熊妖,喝道:“尔等刚才所论何事?”
“我等,我.。我.。”,对人族落败幸灾乐祸的事是绝对说不出口的。而不说此事,另谎说一事,万一稍后有妖再冒失供出,岂还有活路?
这个熊妖又急又怕,结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