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已经妖雾弥漫,紫色的妖雾终于诡异的侵蚀完了每一个角落。
穆章猛地大喊“跟我来!”,众军士愕然,呆呆的无所适从,不知道他说的是跟他到哪里去,再退两步就是悬崖,二百尺的山不算高,但要坠落下去一样能摔的尸骨无存。
穆章像是早有预谋,滑下而不是跳下悬崖的边缘,在下滑几尺后抓住山崖上的蔓藤野草。
他用另一只手上的一张短弩发射和单手配合腿夹重新搭箭,一个中箭的妖兵从妖雾中摔了出来,自他身边坠下山坡。
军士们醒悟过来后,迅速开始学习他这不要命的打法,滑下去,用任何可能的方法固定住自己——也不乏滑进黑暗里发出一声惨嚎的倒霉蛋。
队伍开始从一个近似仰视的角度重新构筑起了这种濒死的防线,蜂涌而来的妖兵终于失去了还手之力。
黑暗中,妖兵很难在忘我冲锋和俯身战斗中找到恰当的平衡,山崖边的人族军士强弩飞射,长戈断腿,那些站立于山崖边上的妖兵变成了四顾茫然的活靶子。
一些在妖雾中没有看清地形的妖兵干脆是以冲锋的速度摔下了山崖,不时的听见他们躯体在山石上的撞击声。
当从一排弩箭出去就滚下一堆妖兵,变成要几轮弩箭过后才滚下一个妖兵时,众军士开始明白,妖兵这次几乎拿下山头的进攻又被挡住了。
穆章跃上山头,大喊:“咬住他们,把刚才的地盘拿回来。”
喊声未落,几具妖兵的尸体就绊倒了他,摔的如此狼狈,连手上那只短弩都飞了出去。
没等爬起身来,一只匕首就从雾气里伸出,顶在了他的腰间。
尸体堆里一个重伤的豺妖军士从雾气里直起身来,他是跪立着的,浓厚的妖雾中,下部肢体是受伤了还是根本就打没了谁也不知道。
配着那张平静而又极度疯狂的脸,显得那么恐怖诡异。
随着豺妖面孔忽的扭曲,手中匕首猛然发力,穆章的侧腰被这用力一杵下意识的歪了一下,但仅划破些皮肉后,匕首竟然折断了。
校尉配发的牛皮宽束腰本来根本不可能挡住这一刺的,但不久前的血腥肉搏中这把匕首已经在拼杀中折裂,稍稍的阻挡就足够让这把青铜兵器彻底折断。
穆章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愤怒的怪叫,格开那只还在紧握匕首手柄的臂膀,死死的卡住了妖兵军士的脖子。
然后用夺来的手柄对着妖雾里看不见头脸的目标一次次的猛砸。
一边疯狂的吼出军令,“都愣着干嘛?冲锋!”
“咯吱.。嘭.。”,床弩声响传来,接着“噗,噗”几声,数名人族军士应声仰倒,向山腰反冲锋的军士们只得就地卧倒。
听声音床弩是搭设在下山的大道中间,这种毫无隐蔽的就地疯狂显然是为了掩护队友撤退争取时间,同样的疯狂在半个时辰前的穆章身上也曾上演。
好在激战的双方都还来不及打扫战场,山头丢弃的轻重兵器像个露天的军械营,重新爬上山头的人族军士又有了床弩连珠弩强弩等重型军械可以还击。
一轮齐射后,大道中间的床弩没了响动,乱箭齐发中,妖兵操做那床弩的小组怕是已被钉成蜂巢,但他们用舍弃自己性命的抵抗阻滞了人族军士的反冲锋,成功的掩护了队友的撤退。
随着妖兵再度撤回,山头重归安静,徐徐的山风也开始慢慢吹散山头的雾气。
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一个军士跳进了穆章藏身的天坑,递上一个荷叶小包,“穆校尉,妖兵的口粮。”
穆章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去去,不吃妖怪东西,我人族早已刀耕火种,这些妖怪仍在茹毛饮血,还想犯我中原,若真让他们得了手也早没了天道。”
嘟囔完了,又埋下头摆弄着刚才那只仅剩下手柄的匕首,对这个救他一命的宝贝,反复擦拭后装进了自己胸兜里。
战场上的老兵都有个习惯,帮助自己逃出生天的那些器物,无论是一条玉带还是一段枯枝,都会被视为吉祥物件贴身收藏,
穆章虽仅从军三年,但连番恶战下,也都成了军中老兵。
马屁没拍上,碰了一鼻子灰的那军士赶忙又换了个话题,“穆校尉,你说这山头打的天翻地覆的,山下的黄将军大营怎么就没一点动静呢?”
穆章傲然的扫了这军士一眼,“你是去年秋天在临近郡县招募的那批新兵吧?猎户出身,从军一年半。”
对自己部下每个军士的资料都能如数家珍,穆章不仅场上胆大,场下也心细,无怪黄飞虎将军视他为将校资质。
“仙家法宝扔了一轮现在歇火了,你当是那些仙人真气耗尽?攻山妖兵主力压上,仙家才可山下肆无忌惮施放法宝,
施法时最是虚弱,黄将军那里又引而不发,刀未出鞘才有变幻无穷的各种遐想,谁敢放纵造次?
一旦黄将军真的现在杀过来,刚才那些仙家的法力你也看到了,通过山前那段平原地带就将白白搭上好些军士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