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个月后,人族攻势再掀狂潮。
巨型的投石机架好后,在一阵军士嘈杂而有序的呼喊和绳索滑轮的运作下,难以计数的巨石被投向极高的空中,越过城墙,如同致命的暴雨一般落在城中。
被松油浇过的这些巨石裹挟着火焰自天飘落,又在背后的施法者驱动下半空爆裂,破碎成死亡的碎片洒向地面。
很快,冀州城内陷入了一片火海,城门守军外的所有力量都被抽调去扑灭各处冒出的火苗,狗部落吠叫着来往示警,鸡部落飞起半空投掷水桶,妖族在外敌压境下反倒显示出了同仇敌忾的勇气。
一团混乱中,又有第二波更为恐怖的攻击从天而降。
这些投石机掷出的东西落在城内的街道和建筑上,小而圆,却意外的没有爆炸,但当妖族部众弄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时,却纷纷克制不住的发出惨嚎或是嚎啕大哭。
人族第二轮的投射是自单张关前和围城数月来战死的妖兵肢体,瞪大着眼睛的头颅,被终极诛杀后掏出的已经腐烂像滩泥巴样的心脏。
这些残肢的主人曾经昂首阔步,自尊自傲,现在,却沾满血污,被剥夺了最后一丝的尊严。
城内到处都是野兽和飞禽的或低沉或嘶哑的语言,妖族的平民徒劳无功的咒骂着每个城门下的那些人族敌人。
而这些敌人并没有听到或者畏惧这些诅咒,攻城的浪潮已经几乎要将风雨飘摇中的冀州城掀翻。
这是双方倾囊而出,不计生死的攻守战。
人族军士冒死陆续填塞四门的护城河,攻城重武器洞屋,鹅车,钩援,冲车等在城下横冲直撞,
在每道城门下,这些攻城器械都逼近城墙,钩援上的弓弩手在半空施放羽箭,居高临下的杀伤城头上的妖兵,
投石车抛射来的爆裂火焰燃烧着城楼,城下,冲车反复撞击着坚固的城门,只要一处得手,大功就将告成。
妖兵的抵抗已濒于绝境。
在每个时辰中几乎都有五次,十次被攻入的危险。所有的城垛全被击毁,用以阻挡箭矢的虚栅和绳网早被烈焰烧为灰烬,
妖兵只能靠血肉之躯,在城头上抵御这来自空中和地面的攻击。
空中,呼啸着穿梭的鹰锐营异鹰只能远离人族兵器射程外俯视城下,回报军情。
尖啸声如此凄厉,仿佛只有这种撕心裂肺的助威才是侦察军情外唯一能帮助到城头前线的举动。
一箭飞来,有妖兵被直直的钉在烧焦的木柱上,躯体先是被炭火撩烧的佝偻成一团,又化做焦黑的粉末飞散。
一石击来,被击碎的头颅和四散的肢体一齐在天空飞舞,阵阵血雨洒在城头。
有时,一段城墙已经看不到守军的踪迹,城下的商军立刻架起云梯,军士们一个个鱼贯而上,直爬上城,只要有一只脚踏上城墙,这些矫捷攀登的军士就会马上变成凶狠的城头屠夫。
但一凹一凸的城堞背后还隐藏着许多守军,他们冷静的像是活化石,一直等到人族军士跳上搁板时,才从隐蔽处突然转出,军刀挥舞,把商兵一个一个砍到城下去。
被砍倒翻滚着的军士,带着城下不分敌我乱放的箭矢一起滚落城头,几架云梯也随着这些军士的坠落一起倒了下去。
十多架洞屋一字儿横排在城根下,掩护一批批军士用冲车猛撞城门,城头不断扔下碎石和断木,地面上已经堆起了不知多少层的尸体,人族的军士还是不歇手的连续撞城,
前面一批人死了,后面一批又接上来。
那一尺厚的熟铜闸门被撞出一个个的瘪洞,撞击的声音也渐渐变的黯哑,似乎随时都会被撞破。
傍晚时分,北门的黄飞虎将军部终于有人登上了城头。
黄飞虎所部皆习冥术,而冥术本就是遇血则强,血流成河时,部众战斗力反倒是不降反升,终于压制住了已经疲惫不堪的妖族守军。
新晋校尉穆章口衔长刀跃上城头,刀身已被飞溅的鲜血染的通红,魔力大增,杀气盈天。
热血加持下施展的“血搏杀”更显雷霆之力,挡者披靡,竟在小山般压来的熊部落军士堆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直到——遇见了应龙!
单张关外妖兵大败,数百年来积累的军士和物资尽失,而残部据守的冀州已被围城近一年,妖族中和战争议再起。
做为主战派的核心,蚩耋尊者不得不离开前线,奔回老巢向后方解释军情,临时指派应龙为冀州总将。
人族全面进攻下,四门纷纷告急,空中巡视的鹰锐营不断报来人族军士登城的消息,但应龙却一直将目光锁死在南门和北门。
南门是人族统帅寿王帝辛指挥攻城,主力所在自不必说,北门的黄飞虎所部冥术特质为见血则强,越是血沃四野越是战力飙升,人族最强攻势一定就在这条南北呼应的中轴线上。
所以,穆章甫一登城,妖族冀州总将应龙就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失陷的城楼上。
狭路相逢,无需话语,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