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算是长安一年中最美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的百姓出城前去欣赏灞柳飞雪,或行走在渭水两岸,或前去南山脚下踏春。
普通的百姓感觉不明显,但长安城里的权贵之家却都清楚地察觉到笼罩在长安,乃至整个大唐上空的阴云。
东宫风雨飘摇,皇子蠢蠢欲动,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但结果又与所有人切实相关。
哪个皇子上位,对于每一个人,每个家族而言都意义非凡,尤其是那些和东宫与魏王府或多或少都关联的人,都对此格外关注,忐忑不已。
狄家却是例外,狄知逊是郑王府的长史,儿子狄仁杰则是晋王府的伴读,与东宫和魏王府都没有什么瓜葛。无论最终结果怎样,他们都不受影响。
狄仁杰这会正哼着小曲,骑着马一路小跑往淮阳郡公府去,半个时辰前有人来通知谢娘子准备了礼物,从辋川别墅送回来,让他登门去取。
一听说是谢小蛮送的礼物,狄仁杰压根没有多想为什么礼物不直接送到家里,反而要让自己上门来取,便迫不及待地骑着快马来到谢家。
少年郎情窦初开,对心仪的少女劝心全意,尤其是那天在辋川别墅送过礼物,应该算是定情礼物之后,平日里聪明睿智的的狄仁杰在谢小蛮面前已经失去了该有的敏锐和判断力。
满心欢喜地来到谢家,没想到等待他的不是谢小蛮的礼物,而是表情格外凝重的谢逸。
狄仁杰当时有些愕然,但看到谢逸凝重的表情之后便瞬间的冷静下来,在晋王府待了多年,深得谢逸教导和影响,狄仁杰比寻常同龄的少年更为成熟,也更为镇定。
“谢长史有什么吩咐吗?”
“是有点事情要交给你做,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和能力完成?”
两个人的对话很平静,都彼此静静地看着对方。格外的沉着冷静,哪怕明显已经意识到涉及的不是小事,但仍旧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可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狄仁杰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点头给出了笃定的回答。
“好的,你这般……”谢逸附在狄仁杰耳边轻声交代几句,然后正色道:“能做到吗?”
“能!”第二次在已经确认了事情难度之后,狄仁杰再次给出了完全相同的答案,还是那么的自信笃定。
“那好。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谢逸也对这个尚未成年的少年郎寄予了充分的信任,他相信整个有宰相之才的少年肯定能将事情办好。
随后狄仁杰便离开了谢家,进门的时候他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出门的时候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少年俊杰,注定是未来的宰相……
……
谢逸出宫的同一时刻,孙伏伽进了皇宫,去向李世民禀报已经审理的案情进展。
“李佑和阴弘智的说辞有出入?”
“是的,多次审问之后,两人的说辞还是出现不一致的情况,还是有所出入。按照正常情况来看。应该是彼此窜供不够仔细,细节有瑕疵的缘故。”
孙伏伽道:“相对来说,臣和谢学士都觉得阴弘智回答问题过于理智,李佑则过于机械,所以窜供的嫌疑比较大,他们的说辞恐怕未必可信。”
“如果是这样的话,东宫是清白的?”李世民淡淡地问了一句。
孙伏伽不禁有些惶恐,连忙道:“这只是臣根据多年的惊讶推测的结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不敢向陛下保证……”
“这些朕还是知道的。你继续加强调查便是了。”李世民摆摆手,心情似乎轻松了不少。
虽说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李世民仍旧愿意相信孙伏伽的这套说辞,愿意相信李承乾是被冤枉的。
李二陛下似乎很乐于见到这个形势。帝王猜忌之心让他不得不疑心长子,但是从内心的感情上他是不愿意相信嫡长子会谋反的。所以当有了这样的佐证之后,他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这就好……
如果真是如此,倒真的是冤枉了李承乾,对此李世民满心愧疚,甚至在想着待事情了结之后该当如何补偿嫡长子。
所以本来对东宫的些许猜疑。以及必要的揣测在顷刻间灰飞烟灭,些许监控措施似乎也不必要了……
不过这幕后到底是什么人捣鬼,李世民对此深恶痛绝,他自然是要查个明白的。
就在这拨云见日,即将见到阳光的时候,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却传到了承庆殿——魏征病了,沉疴突发,已经病入膏肓。
魏征主管着门下省,是当朝首屈一指的重臣,且因直谏而扬名天下。这些年魏征兢兢业业,难免积劳成疾,前些天身体已经有些不适了。
但皇帝诏命他前去东宫担任洗马,按照道理如果身体不适是可以换人选的,但是魏征没有推辞,更没有拒绝皇帝的安排。
托着疲惫的病体进了东宫,前去辅佐太子李承乾。最近一段时间,东宫风雨飘摇,几乎每天都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为了稳定局势,改变太子在皇帝和臣民心目中的形象,魏征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