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用冷却的方法,让我一点一点冷下来。”姜伊伊长长的,长长的叹了口气,抚着额头,冷笑,“他哪里知道……不,他是知道的,我那时人在蚂蚁港,金秋十月。五年前的蚂蚁港,秋天的海边连当地人都少,我却因为想他,天天到海边一个有信号但很冷的地方去打电话,或者等他的电话。通电话只有几分钟,但我却早早的去等了几小时,有时候甚至从中午吃了饭就坐不住,等到天黑。有一次甚至等到半夜,遇到酒鬼经过,差点出事。”
“这些你和他说过?”
“没有。”姜伊伊摇头,“最后根本连话也说不上了,他是了解我的,知道我这个人不会过于强求什么。更何况,他人在上海,已经决定再也不回三花了,甚至连行李也没拿。他任教以后,唯一相依为命的母亲就过世了,他无亲无故,跟着苏家去美国是已经定下的事,苏蒙蒙甚至算是把他藏在身边,家里。凭他家的势力,我没机和可能会知道任何事。”
“所以你提出了分手,是因为苏蒙蒙找了你?”
“她找我是很早以前的事,公平竞争也是我答应的,我太骄傲了,以为所有人都爱我,尤其是江山,我以为我也一定会赢。”
“你是怎么发现他选择了苏女士。”查理喜欢客气的称呼自己的女病人,也是他在奥莉事件之后的习惯和决定。
“我没有发现太多。”姜伊伊摇摇头,甚至觉得没面子地低着头,“是约瑟后来打听到告诉我的,我只是以为江山因为对我不再感兴趣,而冷落我。而我却因为不愿意等他,并且骄傲的想威胁他而频频失落。最后,我太痛苦了,没有人忍受得了这么多次的落空和失望,然后发展为绝望。”
“然后你提出了分手?”
“我很任性,查理!”姜伊伊仿佛回到了曾经,脸上蒙上了一层痛苦,“直到现在我也很任性,我希望所有事情按照我自己的设想发展下去,不然我就会很痛苦。但是实际上,人与人,活生生的交往,怎么可能永远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呢?我又不是神!”
“所以你付出了代价。”查理说了一句肯定句。
“代价惨痛。”姜伊伊苦笑,“我几乎已经死了,那时我说我要分手,我以为他会挽留我,他说得模棱两可,但那并不像是挽留。我骂了他,他说了许多自己的难处,又说聪明如我,难道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给我无限幻想,他仿佛是要我等他久一点,我就这么傻傻的相信了。”
“但我实在没有那个耐心,我没有等,还是不断的几乎是骚扰式的找他,给他打电话,他并不接,接了也只寥寥几句,少而又少。我还以为我有一定的魅力,他会舍不得我,于是就不理他,把手机静音,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但他……哈哈,根本就没有给我打过。”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已经决定分手的了呢?又为什么会跳海?”查理赤-裸-裸-道出曾经发生的事,实际上,作为心理医生这样面对一个熟识的人做咨询,他也有些尴尬,但还是调动起专业精神。“你那时究竟是因为失去他而痛苦,还是因为自己的骄傲被践踏而恨憾。”
“他应该——”姜伊伊顿了顿,莞尔,“从来没有和我提过什么分手吧。是约瑟打听来的,那时江山已经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然后,你就在这边跳海了?”
“没有。”姜伊伊摇摇头,“我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坐在房间里一整天,也没有哭。之后几天……我感谢约瑟,他是真的关心我,那时他还是个学生,已经开学了,他本来是打听了告诉我真相,然后带我回去开学。但我就是动也不动,他就只能陪着我,直到那边的同学们顶不住了,惊动了我家人。”
“老爸在美国采风,阿青赶来了,约瑟被谷院长带人押回去开学,但她自己留下来了。”姜伊伊说,“那可能是我接受的第一次心理咨询了吧?呵呵,只可惜真的没用,所以我自杀了。”
“真失败!”查理按按额头,并不动气,“我是说我,哦,不,是我们。能被你说出这种话来,又被我听到,尤其我们现在还是在替你做咨询,这真诡异,不是吗?”
“我对于自己那天是怎么走到海边的,至今也觉得很诡异。”姜伊伊笑道,“我像个行尸走肉,那几天阿青照顾我,我不知道饭是怎么吃下去的,躺在床上觉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反正醒来就再睡不着了,无论几点。然后不知什么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在海边。”
“然后跳下去了?”
“应该是,反正我被冻僵了,我窒息了,我被救上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可其实从那一刻起,我才发觉我自己真的想死,可我已经被救活了,我不知道我怎么活下去。好了,我的故事完了!”
“就这样?”查理疑惑地看着她,环视四周,伸了个懒腰,“怎么样,舒服多了?”
“你以为只是在听我倾吐?”姜伊伊冷冷地,并没有因为诉说而改变情绪,“好吧,我是在倾吐,但是你应该从我的故事里听出他是一个多么卑劣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为什么要在再遇之后梦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