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张志伟定的饭点时,黄杰夹着笔记本电脑正要出门,手机却响了,看也没看就接了。“你好,请问哪位?”
他的话说得也没毛病,这就是打电话的基本问候方式,只是,他的语气听起来没一点精神,好像有种不情愿,甚至是被人逼着接了这个电话似的。
“哪位?你架子可真大啊,是我,谢宝权,听清楚了吗?”谢宝权的语气极为不友善。“黄杰,你别一天到晚浑浑噩噩地过日子,知不知道天快塌了,地快陷了,我看你还有心情在家里睡大觉,这白天睡了,你晚上要去当小偷吗?”
被谢宝权一通骂,他所有的意全部醒了过来,冷不丁打了个颤颤,心说,什么天塌了、地陷了的事?难道是志伟请他去和陈天乐一起吃饭的事露馅了?
哇,不得了,要是让谢宝权知道了,他今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对于谢宝权气势汹汹的来电,他的脑回路正常了,“书记,是你啊?刚刚没有看来电显示,你骂得没错,我真是在家里昏睡了一个下午,刚一睁开眼睛,你就来电话了,你别生气哈,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这样大架子。”
他是掐着点儿起来的,不想早去张志伟的饭局,这小子,说好的帮他单独宴请一下陈市长,他居然要自作主张来请这次客,而且还要当着张志伟的家人和陈天乐一起吃饭。
不去嘛,怕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怕是更加没机会向陈天乐道歉,去的话,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让他如何向陈天乐开这个口?而且还要当着晚辈的面,他今后还怎么一本正经地训斥两个晚辈?
不过,谢宝权这个点来电话,又是周末休息,绝对不会是什么公事,多半是应付饭局的事,就算这电话不是谢宝权打来的,那也是别人打来约请饭局。
他正在为自已要不要去张志伟的饭局而烦恼,自然就没什么好语气,哪里知道对方是谢副书记?要不然,他一定不会是这样的语气跟对方说话。
“我说你小子是祖坟埋在困龙山上吗?”谢宝权没好气地呛他。“周末也不出来活动活动,关系都是靠走出来的,难怪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办公室主任还是一直提不上去,有几次想要推你上去,可反对的人占多数,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你呀,别放假就窝在家里,知道人脉的重要性吗?”
“知道、知道。”黄杰点头哈腰地说。“书记说得对,人脉才是关键,我以后一定会谨记您的教导,一定会拓展开自已的人脉圈子,甚至还会向外拓展,不能局守于我们身边的那几个人。”
“你这样想就对了,什么人你都得学会应付,有些人即使是你表面上不想深交,但也要把握那个度,正常的敷衍还是得要,不然,在你的升迁之路上,始终没法让你再上一个台阶,难道你想一辈子就混个办公室主任到头?”
“书记说得太对,我现在就深刻地认识到自已的错误,那我现在就改正。”黄杰顺水推舟地说。“正好,我今晚有个饭局,本来想着不要去,现在听了书记一席话,我豁然开朗,眼前突然一亮,瞬间就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你有饭局?”谢宝权惊讶地问道,本来,他这个点打电话给黄杰,就是想让他出来参加自已的饭局,他几乎把对纵火案持反对呼声的人都请来了,就是要集体声讨这样的行为,本该了结的案子,非得一拖再拖。
再拖下去,谢宝权怕把自已拖死去,虽然给了一个星期的期限,却还是怕夜长梦多,只能再次想办法让大家集体施压,他们顶不住就会让刘雪梅是凶手而结案。
“是啊。”黄杰说。“难道志伟那小子没有请你?”
明知道志伟没有请谢宝权,他却要故意告诉谢宝权,意思就是在为自已撇清关系,就算谢宝权知道他与陈天乐一起吃饭,那也无话可说,自已承认总比谢宝权知道要安全得多。
“他为什么要请我?”谢宝权不解地问。
“他没请你,可能是介意陈天乐与您的关系,怕在饭桌上闹不愉快。”黄杰恍然大悟地说。“依我看,他一定是因为这样才没有请你,他连我都请了,没理由不请你这个长辈啊?”
“挑重点说,他有什么事要请客?”
“书记不知道他家的事吗?”黄杰故作惊讶地说。“现在应该是那小子春风得意的时候,一是他爷爷***老房子要拆迁了,他所面临的困难瞬间就能迎刃而解,二是他爷爷奶奶都住到幸福养老院去了,还有他妈妈现在也去幸福养老院打工,赚的钱就用来支付两位老人的生活费。”
黄杰竹筒倒豆子似,一口气全说了出来,主动交待比谢宝权从别的地方听到要有优势,至少,证明他黄杰对谢宝权是忠心不二的,反正这事谢宝权很快也会知道。
谢宝权已经气得额冒青筋,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一个人跟他说一声,张志伟不说,那是因为他有顾虑,可为什么珍姐不跟他说一声?
这些年,他也没亏待过珍姐啊?她怎么这样做事?
见电话那头沉默下来,黄杰喂了两声。“书记,你还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