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我也睡着了,不断做着纷繁复杂的梦,惊醒后却什么细节也想不起来。我把头抬起来,活动一下脖子。
不知什么时候我跟范苏城调换了个角色,从他靠着我睡变成我倚着他了。他正看着体育台的足球直播,注意到我醒过来,正要收回箍在我肩上的手,犹豫一下却加重了些许力道。
我清一清嗓子,“几点了?”
他抬抬下巴示意我看屏幕。可不是吗,右上角白晃晃的02:58:35。
“梁叔呢?”我又问。
“我也才醒了半小时,估计不忍心吵醒我们就先去睡了。”
我回头看见餐桌上放着熟悉的瓦煲,不知为何会有种回家的感觉。这时电视里传来解说员“进了进了进了”的激昂喊声,我定睛一看,阿森纳,范佩西,蓦然就想起好当年的事儿。那时我还天真单纯快乐,喜欢按照长相来给足球运动员排序。巴乔雷打不动位列第一,范佩西排第八,范苏城不喜欢阿森纳自然也就不怎么待见范佩西。他死皮赖脸让我把排名前十的选手告诉他,知道后却指指点点,火力集中开在范佩西身上。我是个伪球迷,看的不是球而是球员,范苏城是铁杆球迷,看的是球是球技是球队。为了提高我的足球认知水平,他常常给我“引见”其他长得也不错球技也不错却相对不那么有名的其他球员。我坚决不从,位排好了誓死也是不能变动的。我记得有一次我急了,强词夺理脱口而出,“范佩西也姓范,就这点给他加分了不行吗?”我记得当时范苏城当时一愣,继而温柔而深沉地吻了我,然后再也没提范佩西到底该不该位居前十这个问题。
这样的半夜时分总是暧昧到令人发指,思维的暧昧,动作的暧昧,就连这球赛都暧昧。好在我俩都睡了足够长时间,清醒换来节制。
我掀开毛毯,裹了裹外套,去把瓦煲放到炉子上。天然气燃烧发出幽蓝的光,不时也跳跃着红点,让我莫名地想到擦枪走火。我撇撇嘴,自己这小半辈子走火的次数是不是也太多了点。
汤烧开,我连瓦煲一块端到茶几上,盛好递一碗给范苏城。他轻轻吹着汤面,那朵小香菇也随之缓缓漂动。汤的香味让我食指大动,梁叔的手艺真是一绝。
我盘腿坐沙发上呼呼地喝了一碗又一碗,范苏城突然伸手过来帮我拨耳边的头发,我一惊差点把汤洒一身。
我挡开他,尽量轻描淡写,“我自己来。”
范佩西很合适宜地又踢进一球,帮我们转移了注意力。
“他还排第八?”
我笑,“那个榜单没变过,倒是你,怎么会看阿森纳的球了?”
他微眯一下眼睛,没直接接我的话,“范佩西现在是队长了。”
“嗯。”我点头。
“其实在女球迷中你算挺有眼光的。”
我不置可否,干笑几声。这话题要我怎么继续?
我们的动静惊醒了梁叔,他看我们已经自己热好了汤变执意再帮我们炒个菜。他固执到连我上去拖住他都没用,他说:“梁叔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比你们经历得多,我知道不是任何事都有下一次。”
我松开他,手在半空中僵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