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的轰鸣震彻着海面,心脏在长久的震动中愈发似乎感觉不到了一般,胸腔因而好似空了一大块,又受到周围空气的挤压,令人憋得难受——一声声的炮声,犹如一记记重锤,一下下砸在心脏上面,便是这般感觉。
大唐的将士习惯了,可波斯人并没有。
他们都脸色煞白——距离火炮太近,其实很难受。
对面,大食人的抛石机也不断抛飞过来巨石,不过显然抛石机的射程无法同火炮相比,那些巨石在还远远够不着大唐军队的地方,纷纷坠落了下来。
地上的沟壑似乎阻挠了大唐军队的前进,大食人的办法好似凑效了。
因为地上纵横交错的沟壑,大唐军队显然无法快速的推进,已经没有了刚刚开始强攻时候的势头。大食军中的指挥者不免心中一喜,他成功阻击了唐国军队的登陆。
“这些大食人喜欢往地上挖出壕沟!”卑路斯大声的在夏鸿升的耳边喊道:“既可以阻挡骑兵的冲锋,又能跳进去躲避日头!”
大食多沙漠,沙漠里的高温无比可怕。深挖的壕沟可以带来阴凉,有时候还会带来潮湿。
不过其实大唐是有办法对付这些壕沟的。
只需步兵跳下壕沟,架起两杆圆木,然后将盾牌横铺圆木之上,人在下面用肩膀再次撑住圆木,就成了一座浮桥,让火炮得以被推过去。
夏鸿升没有回应,只是远远望着岸上。
突然,一股股黑烟犹如狼烟一般拔地而起,迅速升上了高空。
烟柱四起,大食的军中突然乱了起来。
“成了!”夏鸿升一拍手,立刻又下令道:“火枪手和盾手跳下壕沟,守住这一片,咱们不回去了!”
“不会去?!”卑路斯一惊,连忙道:“这边距离海边太近,又是沙滩,再撇开涨潮的地方,地方太小,不易驻兵!”
“不怕!明日就是这些大食人战败之时!”夏鸿升拧着船边的围栏,回头道:“传令,后船全部跟进,补给船把军备全都拉到前面来,给我顶到明日!”
身边的传令兵立时跑开,到各向用令旗将夏鸿升的命令传了下去。
不多时,只听得前面炮声更加密集,声音却小了些,是换上了迫击炮,也说明大食敌军更近了些。
明日拂晓,就是计划中苏定方抵达敌后,发起攻击的时候。
“夏兄果然还有后手!”卑路斯问道。
夏鸿升点了点头:“苏定方将军亲率精骑,前几日已经从亚丁登陆,明日,就是他们从背后奇袭之时!”
卑路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王明白了!强攻也好,烧粮草也好,只怕都是为了替苏将军创造条件罢!”
前面的动静时大时小,来来往往好几次。
大食人没能将唐军赶回海里,大唐军队也没有再继续往岸上深入些许。
天色渐暗,两边相互僵持,却都没有再组织攻势。
船上,一身血污的房遗爱一边脱去身上的铠甲,一边叫道:“痛快!痛快!今日真是战得痛快!”
“你他娘的都受伤了,老子让你下来,你干啥不听!”程处默从外面大步跨进来,张口就骂:“军医!军医呢?!”
“受伤了?”夏鸿升赶紧一看,果然见房遗爱肩膀上面的里衣都已经被血浸透了一大片。
“快喊军医过来!”夏鸿升赶紧下令。
“不碍事!”房遗爱笑着一摆手,又抬了抬肩,道:“瞅瞅,一点儿不碍事。箭射的不深——夹着肩甲的缝儿刺进去了些,我随手就给拔了。这会儿已经不流血,还是叫军医多治些兵卒。”
“万一箭上涂了些甚子呢?”程处默道:“我可是答应了房婶儿,将你好生生带回去的!”
李业诩则走过去扯开了房遗爱的衣服,瞅了瞅,道:“万幸,不太深。”
“升哥儿……大总管,今晚只怕大食人偷营。”李崇义说道。
夏鸿升点了点头:“崇义,你与业诩替下遗爱和处默,今晚到前面去。防备大食人偷营。”
“大总管,我却没事。”程处默拍着胸脯道。
“你与遗爱养足精神,明日便要决战了。”夏鸿升道:“有力气也留到明日,配合苏将军,给大食人前后夹击。”
说话间,夏鸿升的亲兵已经将军医带了过来。军医立时过去给房遗爱的伤口处理一番,得知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夏兄谋略,小王佩服。以五千人马尽灭大食水师,又击溃大食十数万兵马,此举可称当世战神也不为过了!”卑路斯此刻才在旁边说到。
“殿下此话羞煞我也。”夏鸿升摇了摇头:“明日胜负之数,尚未可知。且战争之胜,全赖将士用命,上下一心,加之军备先于敌人之故。至于我,不过适逢其会而已——闲话不多说,诸位快去吃喝些东西,抓紧休息,恢复体力。”
众人抓紧时间赶紧休息,时至半夜,果然又听见前面喊杀声起,大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