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子又道:“首先,认为人对客观世界是不可知的,这就是它最大的错误。这个学说否定了人的能力,认为一切都是天在做主,而人只能顺应。把一些自然现象,当作是天对人的警告,这并不对。其实,雨雪天晴,刮风闪电,这些都只是自然现象而已,而以此来决定一个人的品质德行,却是荒之大谬了。一个人的品质和德行,是通过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看出来的,而不是刮个风下个雨而看出来的。打个最简单的比方说吧,学生从未做过坏事,可若是学生在电闪雷鸣的时候拿把长枪站在楼顶,照样会被劈死,这能说是学生道德败坏,所以才被雷击的么?原因只是金属导电,天上的闪电顺着长枪被导入了学生的身体,所以学生受到了雷击而已。跟学生是好人还是坏人,是断然没有关系的。”
“说得好!”李世民不禁赞扬。
夏鸿升心中渐渐知道了。
李世民还是在意朝臣用天人感应的学说攻讦他的事情,而且他心虚,因为他坐上皇位的手段血腥残忍。他担心天人感应,上苍降罪。降罪于他,降罪于这个大唐。
“倘若朝中百官,都如诸位一般有见解,就不至于……”李世民叹了口气,又突然发现自己再说就要说穿了,于是停下了话头,只是又笑道:“泾阳书院的学子,果然不同一般啊。那我再来问问,呵呵,只是做个假若,假若说现在令你去做一方父母,你该当如何做?”
“啊?”那几个学子一愣:“这个……这个学生才疏学浅,这做官的学问,这……”
“哦,是我没有说清楚。”李世民笑道:“不才身受皇恩,我受命做一方县令。同诸位聊的起兴,见诸位都很有见解,所以想听听诸位的看法,我若是到了那里,以诸位来看,我该当先做些何事呢?”
“原来如此!”其中一个学子恍然大悟,说道:“这个,学生以为肯定是先要了解治下之人文与水土嘛!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然是先方方面面有个了解,然后才能知其好与不好,知其所有与没有,知其富于何物贫于何物,等等之类,知道了以后,往后的作为才有针对性……”
几个学子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竟然忘记了李世民和夏鸿升,自己讨论起来了。
多亏书院课程有意培养学子们讨论探究的能力,众人讨论起来,倒也说的头头是道。
李世民的眼中越发明亮了起来。
一顿饭吃了许久,一直到食堂中的人都快要走完了,而那些大臣和书院的先生们见李世民没有离去的意思,自己也不能先走,到最后食堂里面就剩下了这一桌子,还有那些大臣和书院的先生们了。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夏鸿升瞅了个空档,赶紧插话进去:“尔等也讨论完了,快些回去午休吧,莫耽搁了下午的课程。”
经夏鸿升这么一说,李世民似乎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于是笑着道:“呵呵,却是怪我听的入迷,耽搁了几位的时间。”
“哪里,承蒙前辈看起,我们经此讨论,才发现原来这里面也是有这么多问题的,以后或许可以作为一个课题深入研究一下也说不定。还是要谢谢前辈了!”几个学子知道李世民不是书院先生,于是又改了称呼了。
目送那几个学子离去,李世民捋须叹了口气,对夏鸿升说道:“此几子皆可为一方县令了!”
“这……他们的见识还少,如今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哪里能做得了县令?”夏鸿升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别看他们说的头头是道,可事情真要做起来,又哪有说起来这么简单。”
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起码,这几个学子的思路和方向都是对的,他们所欠缺的,也只是实际上的锻炼而已,倘若将其放入衙门之中过个一两年,知道了路数,便足可作为一方父母了。真是叫朕惊叹啊!”
“不知陛下为何事惊叹?”其他的那些人过来了,房玄龄笑着行礼问道。
“诸位听听,方才朕问那些学子,说朕要去做县令,问问他们到了县上要怎么做。”李世民对房玄龄几人说道:“那几个学子的回答,着实令朕吃惊。头脑清晰,条理清楚,先后分明。说先要了解所治之域内之人文、水土、田地、耕种、矿藏、经济、交通等方面的详细信息,最好是自己走走看看,然后确定县域的优势和劣势,继而因地制宜。呵呵,光是这个因地制宜,只怕就有许多人想不到,做不到。”
“陛下也太高看他们了,治理一个县,哪里有那么容易?”夏鸿升摇了摇头:“就拿一个最容易遇到了问题来说。服众。百姓不服气,就不好好跟着他的方向走,官员不服气,政令就得不到执行,光是这个问题就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夏卿却是太小看他们了。”李世民摇了摇头,笑道:“这几个学子才在泾阳书院进学多久?一年都还未到,就已经有了如此的远见和头脑。他们太年轻,夏卿可不能要求其他人都跟夏卿一样天纵奇才啊。假以时日,多加锻炼,这几个学子的能力,朕很看好。更令朕惊叹的是,这还只是朕随随便便找的几个学子而已,这泾阳书院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