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说好听些就是互相商讨,说难听点,就是相互扯皮。你来我往的,不可开交才是常态。那种一开始就热烈的、积极的、友好的,双方抱着互谅互让,通过共同努力而签订一个皆大欢喜的协议,使双方的需要都能得到满足的,轻松愉快的谈判,兴许有,可夏鸿升从没能经历过。凡所经历,必是敌我双方都抱着寸土不让、寸利必夺、尽可能签订一个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协议的态度来参加谈判,使得谈判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战场上的战争,打的是兵法,是谋略,是人,这个战场打的是脑子,是口才,是唾沫星子满天飞。
夏鸿升还担心鸿胪寺的那些人受儒家圣人之言的影响太深,不会放下脸面来跟菜市场的小贩似的讨价还价。可是没曾想到,这帮人撸袖子吵起嘴来,死守条件,据理力争,更兼引经据典,唇枪舌剑。说出来的话一把把软刀子似的砍来捅去,偏生生又见不了血。薛延陀人到底战斗力不足,除了扎古一人争来斗去,倘若不是对手,倒也颇有一番舌战群儒的感觉来,其他的人,早都败下了阵来,只得听着鸿胪寺的人在那里说来讲去,自己只能“这个……”、“那啥……”的干吭哧。
扎古虽然颇有一番舌战群儒的架势,却到底不是诸葛,眼看说不过,只得翻来覆去都是那一番理由那一番话,可人家脸皮显然厚,所以一番话说来说去的,就是不停嘴。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夏鸿升突然开口,打断了正在用唾沫星子给那群薛延陀使节进行“洗礼”的鸿胪寺官员,说道:“还是先到此为止罢!眼瞅日头要落,想必诸位也需休息休息了。来人呐,还不快去备好马车,送诸位贵客回四方馆休息?”
看来是真的要被说哭了,听到夏鸿升的话。那些薛延陀的使节竟然露出了一副好似如释重负般的神色来,拔脚就要迫不及待的往外走了。
扎古抹了一把嘴,端起来旁边的杯子一饮而尽,看着夏鸿升挑了挑眉毛。说道:“呵呵,夏侯可真是一张利嘴……”
“扎古特勒也不遑多让啊!”夏鸿升笑了笑,说道:“时日还长呢,突厥的使臣从夏州到长安,至少不得多半个月?咱们还有得是时间呐!”
“你!……”一个薛延陀的使节见夏鸿升那副无所谓的样子顿时就来气了:“你这是趁人之危!你们大唐妄称仁义之邦!”
“呵呵。诸位使节这话可就说的奇怪了。”鸿胪寺里一个官员冷笑一声,回敬道:“百姓之间尚晓不能白请旁人帮忙,何况于两国之间?贵方若是觉得咱们大唐是趁人之危,那还是请回。咱们大唐可不敢落这个名声——咱们又没非得逼着贵方坐在这儿,您说是不?”
夏鸿升看着眼中,乐在心里。
对,就是这样!什么谈判成不成功的技巧,什么谈判礼节的,强权即使真理,咱们这就是在敲诈。谈个球!
你看后世里老美混的多好,就是三点——强大,“自私”,“无耻”!
薛延陀的使节带着一肚子无处撒气的怒火离开了鸿胪寺,夏鸿升同鸿胪寺的众人笑容满面的将他们送走,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
“夏侯,咱们已经扯来扯去的四天了,是不是不能再拖了?”待到马车消失在街头,鸿胪寺少卿问道。
夏鸿升摆了摆手,说道:“对于这种明显是有求于咱们大唐的。莫慌,记住三个词,松跨、慢腾、持久。咱们越是不急,他们就越是急。他们越是急,对咱们就越有利。突厥的使团不等薛延陀人啊!你们发现没有,今日报到五万头牛羊,五千匹良马的时候,他们已然有些松动口气了——那是因为他们已经不能在等,等不及了啊!嘿嘿。今晚我还得偷偷去找他一趟去。”
离开鸿胪寺,回去家中小憩片刻,吃了晚饭,又叫齐勇备好马车。
入宫一趟,将今日的情形报于皇帝。这几日夏鸿升是一日一报,这才真是为了避嫌。毕竟事关他国,且还有贩售兵器这么敏感的事情在里面。
出了皇宫,直接去往四方馆。
悄悄进去,找到了扎古,敲门入了屋内。
“这几日言语之间多有冒犯,实为避开嫌疑,好便于促成开放兵器贩卖一事,扎古特勒莫要往心里去呀!”夏鸿升一进门,就拱手对扎古说道。
“呵呵,夏侯放心,扎古岂会往心里去。”扎古将夏鸿升请坐下去,又有些急切的问道:“却不知如今此事说项的如何了?”
夏鸿升笑了笑,说道:“那得先问问扎古特勒对于鸿胪寺如今的条件觉得如何了。对于准许薛延陀从大唐购入兵器的事情,陛下已然意动,如今正在犹豫。此时薛延陀的态度就变得很重要了。若是薛延陀现下能够让陛下觉得不错,则此事能成。若是薛延陀现下让陛下觉得还不行,恐怕此事就要不成了。眼下是个机遇,就看薛延陀能不能把握得住了。倘若把握不住,我前功尽弃就算了,薛延陀却丧失了一个能够得到大唐的兵器的机会。而若是能把握住此次机会,令陛下同意开放兵器的商贸,那以后薛延陀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大唐购入兵器,不断壮大了。扎古特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