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庸没有直接就插手此事,是考虑到会干扰官府的查案。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虽说这句话乃是法家为了维护朝廷统治的而发表的排他性言论,是为了得到王侯采纳而使用的攻讦术,过于偏激,有失公正,可其中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虽然这些道理也很片面。
官署无能安其民,民唯自救尔。这是侠出现的根源。
侠的出现,证明了官府的无能,可官府作为权威机构,是不会承认自身错误的,哪怕明知自己是错的,也要为了维护自身权威将错就错。侠的行为无疑是将官府想要掩盖的烂疮揭露出来,这又如何能让官府高兴呢?
就好像现在,苍州的官府显然不愿意将这件事闹大,放着唯一的幸存者黄茝不管不问,也不来收集证言和采证情报,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态度。
白庸的插手显然是在刮他们的耳光。一介江湖侠士能解决的案件,官府却无能为力,这就是赤裸裸的刮耳光,很容易引起反感,而且官府还有说辞——你这是在挑动人民内乱,不顾大局发展,只会计较个人私仇。
各自有各自的立场,白庸无意谴责官府的做法,他所要做的,是无愧于自己的武道初心。无论经历多少风雨,唯有当年的那一颗赤子之心不敢忘却。
“少爷,老爷吩咐,要你到祠堂去祭拜。”
“知道了,马上就去。”
白庸明白是到了举行冠礼的时候,他站起身来,上下整理衣服。白如雪也过来帮忙,拉直一些衣角褶皱。
一切准备好后,白庸进入祠堂,白如雪和奶奶则停站在门口,爷爷白汉霄身穿士大夫礼服,神情庄重,手持三束香递给白庸。
白庸先是对白氏列祖列宗的牌位鞠躬祭拜,然后对着父亲的牌位再拜三拜,最后将香插入香炉。
本来冠礼一事还要邀请亲戚参加,不过白府近年来少与亲戚来往,相互间联系比较淡薄,加上白庸本人也不喜好热闹,于是参礼的只有白府里的人。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白汉霄先是念完一段祝辞,然后为跪着的白庸带上白鹿皮制成的皮弁,皮弁上点缀着一些五彩石,充耳绣莹,会弁如星。
“……白氏第五十六代子孙,白庸,取字君龙,勿忘君子如龙之意。勉记,勉记。”
白君龙,这字取得比自己预想得要好听,白庸心中欣喜,脸上依旧无比庄重,不敢大意,三跪首,拜谢长辈取字。
白汉霄又从祠堂匾额后拿出一柄剑,剑身出鞘,却是黝黑如墨。
“此剑名唤墨阳,是吾白氏太祖佩剑,乃君子四剑之一,象征君子之智,现在传剑于你,随身携带,日日提醒,行事勿忘君子之德,切莫辱没此剑。”
家传之剑白庸自然听过,可也不由得一怔,因为接受家传之剑,也就意味着要接受家主之位,这可是在他预计之外。
但这份意外也只是一瞬,白庸回过神后,压下心中震惊,恭敬的双手接剑,再拜谢。
见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站在门口的奶奶悄悄地用手抹去眼角泪水。
行礼完毕,众人回到大堂,因为按照规矩,白庸明天就必须出门行游天下,增长见识。奶奶拉住他不停得唠家常,一会抱怨才回家休息没几天又要出门,一会叮嘱出门在外要注意小心,一会又回忆当年白庸父亲行冠礼的情况,言语中尽露不舍和关怀,白老爷子只是坐在一旁喝茶,没有说半句话,似乎也在回忆着什么。
这时又有家丁进入通报,说有人送来礼物,祝贺白庸冠礼。
白庸接过送来的木匣子,发现上面封印着玄宗秘术,心中已明白送礼者的身份。他以代表玄宗弟子身份的扳指解开封印,打开匣子后一看,里面放着一柄银白如雪的拂尘。
这还真像是师尊会送的礼物啊!白庸哑然失笑,拿起拂尘后甩了几下,立时感受到灵台一片清明,仿佛真的将心头尘埃拂去。而且拂尘的银丝一根根细如薄雾,又极具韧性性,也不知是用何种材料制成,灌入道气后一根根细直如针,坚硬程度更胜玄铁,倒也能作为兵器使用。
“忘忧拂尘,果然道士就该配拂尘。可攻可守还能用作装饰,要是我再贴上一串白色胡须,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名得道真人。”
白如雪笑道:“你就不怕别人把你当做算命先生。”
白庸从善如流:“真是个好主意,以后若是没盘缠了,就去给人算命。”
这时又有家丁通报说有人送来贺礼,这次倒是很清楚的知道是谁送的,因为送礼者就是一名和尚。
“慈海禅师委托小僧送上贺礼一份,祝贺白家少爷行成人冠礼。”
慈海禅师是禅音寺的方丈,跟白府一向交好,道行深厚,也经常跟白汉霄探讨学问,关系倒是比那些远房亲戚更亲密,当年还曾提出要收白庸为徒,可惜被老夫人严词拒绝。
笑话,白家就这么一颗独苗,老夫人哪舍得让白庸入空门,当初东方易亲自来收徒都不大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