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濒死之前会看到什么,有很多种说法。
有人说会看到自己内心,明白谁才是自己最爱的人;
有人说会看到走马灯,将过往的一生悉数重温一次,体验到遗憾或满足;
有人说,只会看到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莫舒泰较特别。
在那寒光离划过他喉头不过一秒长短的时候,这个自幼孤苦的少年,想到的只是自己裤兜里那用一身汗水,挣来的4块5工钱。
4块5啊,能抵一个月月租,顿饭堂套餐,笼蒸饺,14听可乐,1包说不出牌子的冒牌泡面,4支廉价笔芯。这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零碎,但对莫舒泰来说,这是他生活的全部,或者说,是他以往生活的全部。他以前一直求死不能,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生,获得了变得强大的敲门砖,还怀抱着报仇雪恨的夙愿,试问他怎么甘心?怎么甘心此了却此生?怎么甘心此死在了连柴米油盐都不的苟且之?!
我不甘心!!!
在生死悬于一线的这最终时刻,这一声无声的呐喊在莫舒泰的四肢百骸回荡,激起了他无穷无尽的求生**。他的左近乎如同拥有了独立意识一般唰地抬起,生生地拦在了寒光侵袭他喉头的路途之。
唰!
寒光掠过,血光飞溅,莫舒泰的左臂被寒光生生拖出了一道狰狞的口子,鲜血如泉涌出,受创匪浅,估计是暂时用不了了,但总算为他保住了这条性命。
持刀男子显然没料到莫舒泰会如此敏锐且彪悍,竟然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弃军保帅,用一条臂换得了性命。他暗自不禁有些悔恨,如果不是自己一味追求“袭”,选择了纯粹的刀法而非加持术式的切割,那他至少能将莫舒泰整个左臂砍断,怎么会只是为他添一道极深的创口?
被血腥所激发,莫舒泰战意汹涌,整个人的感知力和反应力都提升了一个层次——这种状态,俗称狗急跳墙。在持刀男子准备收刀再刺的瞬间,跳墙的莫舒泰抬起右,不管不顾朝他近在咫尺的面门打出了一拳。面对如此鲁莽的攻势,持刀男子是讶异之余,更多轻蔑,肩头一挫避过了莫舒泰的拳头,毫不顾忌地倒提匕首,抬要插向他的胸口。
持刀男子确实是好,虽然刚刚看到莫舒泰以言咒放出火焰刀,但他依旧提防着莫舒泰有使用符咒的可能,更防备着莫舒泰使用法器。可惜任他千防万防,也断然不可能想到,莫舒泰竟然身有玉樽,能够使用鬼魂法术。
莫舒泰打出的,乍看是含怒的无谋一拳,实则却是他趁乱掐起的顿指。见持刀男子将自己当做急红了眼的无谋之徒,肆无忌惮举刀欲刺,将他的空门完全暴露,莫舒泰的心是讶异之余,更多轻蔑。只见他指头一松,红光闪现,一条张牙舞爪的火蛇如电抢出,精准无误地扑到了持刀男子的面,将他透着冷漠的眼耳口鼻都灼烧成了一团溃烂浮肿。
“啊啊啊啊!!!”
要害受创,双眼因为火烧失明,持刀男子因为莫舒泰这番出人意料的袭,由绝对的优势变成了绝对的劣势。这阵嚎啕,既为疼痛,又为惊恐,更为懊悔。他疯狂地挥舞着匕首,胡乱地从腰间掏出符咒挥洒施咒,指望靠这种歇斯底里的狂乱攻击,逼得莫舒泰无法进招杀他。
“啊啊啊啊!!!”
。。。。。。
听到虽然远去但依旧令人心悸的这阵嚎啕,奔跑的莫舒泰眉头一紧,心有些不忍,但他旋即甩了甩头,低声自我劝解道:“他要杀我,我当然要下狠!这条左是明证!我没有杀他,已经很仁慈了!”
一捂着左臂伤口,忍着剧痛穿过园区,自破损的铁门去到外头,莫舒泰跌跌撞撞地寻到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公共厕所,着难得的清水清洗了一下伤口。冷水打落,一阵撕裂刺痛如针般扎遍莫舒泰全身,激得他龇牙咧嘴、浑身痉挛。
伤口洗罢,看血水兀自渗出,莫舒泰正挣扎着要不要到医院花钱求医,脑却不由自主地划过了一个念头: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被大金链光头抓到。
“草。”
一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莫舒泰抬腿往公厕的门踢去,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我这种田地,全拜那八婆所赐,我竟然还担心她?犯贱!”
与荒废纺织厂相隔百米的烂尾楼。
“霍家大小姐,身为大世家的子弟,别躲躲藏藏了。我们现在一对一,出来光明正大地打一场不好吗?你赢了,我保证乖乖撤退。我赢了,劳你大驾,乖乖配合一下,我担保让你和你弟弟好吃好住。如何?”
大金链光头一边活动着各个关节,一边好言相劝道。见自己一番话说完,空荡荡的烂尾楼只有回音,不见回应,心叫一声好,改用激将法道:“你们霍家的老祖宗,可是大名鼎鼎的大英雄、西汉名将霍去病!怎么这血脉流传到今日,大英雄变大狗熊了?你霍婉儿不是素来以巾帼不让须眉闻名吗?有种给老子出来,大大方方地打一场!不然老子离开到处跟别人说,你们霍家后代,全都是窝囊废!”
回音渺渺,依旧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