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一现是有,雄心壮志是有,但莫舒泰前三晚却是举步维艰。
莫舒泰本来的设想很简单:既然他的身体因为去了地府发生了变化,那或许就意味着鬼魂修炼的那一套现在对重新为人的他依然适用。
遵循着这个假设,莫舒泰第一晚做的事就是检视自身搜索“玉樽”的存在。
没有半分痕迹。
按照经常所教感受“一”的方法,莫舒泰整整熬了一个通宵,不但没有发现“玉樽”相关的零星影子,就是好不容易感受到的半分力量气息都稍纵即逝,乍一晃神就完全失去了对“一”的把握。
好在莫舒泰人生的主基调就是失败,这次挫折除了为本来就貌相平平的他添了一对厚重的黑眼圈外,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的打击。第二晚早早吃完晚饭躲回房间,莫舒泰就又抓紧时间开始进行冥想。
这一晚他与“一”的联系持续时间稍微长了一些,大概是一次早泄的时间。
第三晚,也就是昨晚,莫舒泰又进步了一点点,持续时间翻了一番也就是两次早泄的时间。
今天一整个白天,莫舒泰都在思索此事。他对人界修术方式的了解,连一鳞半爪都算不上,至于它跟鬼魂修炼的方式是不是有些共性,他更加不知。换言之,假如两种修术方式有着一定的共性,那他如今微不足道的进展,很可能不过是此事的佐证,实则上他身为活人,依旧不适用于鬼魂修炼的那一套。那他这么咬牙苦干,很可能只是白费功夫。
这个念头在莫舒泰脑中萦绕了一个白天,终于被他和着一大碗白饭吞入了肚中
如今想东想西也没用,我也没有其他路子可走。
认清现实、去除杂念,莫舒泰抱定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又投身到这看来不见尽头的冥想之中。
双眼一合,黑暗在天地间铺陈开去,今晚护村小组的行动、与老唐的对话、对公司的揣度接二连三地变成不起眼的光点消失在脑海之中。莫舒泰先是觉得身子一轻,仿佛魂灵自躯体脱逃而出,随即就失去了所有感觉,好似化作一颗水滴,融入了汪洋大海之中。
咦?
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莫舒泰隐隐瞥见了一抹亮光。他知道这是“一”的力量的具现化,但奇就奇在这次见到的,跟他先前三晚看见的有着微妙的区别。
先前三晚见到的亮光,刺眼、炽热,好像一根尖针,戳得莫舒泰直睁不开眼但今晚所见的亮光,柔和、温煦,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一瓢温水,浇得莫舒泰周身舒畅。
这种差别意味着什么,莫舒泰全无头绪,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可能地维系与这点亮光的联系,越长越好。
一如前文所述,莫舒泰是一个纯情又落魄的小处男,不曾与女性或者男性有过亲密体验的他无从察觉与这亮光建立联合的这一次,持续时间不知不觉就超过了两次早泄的时间、三次早泄的时间、四次早泄的时间。。。。。。
此刻的莫舒泰只知道眼前的那团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柔和的光芒四散开去,就像一片足以藏匿五岳群山的云雾。莫舒泰整个人逐渐陷入进去,恍惚之间,就如断线一般,失去了意识。
悠悠醒转,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的莫舒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睁眼发现门缝投入的依旧是微弱的月光。
他的脑中嗡嗡作响,心口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肿胀感,呈辐射状往他四肢百骸汹涌而去。这种感觉虽然相隔久远,但分明似曾相识。
莫舒泰既惊又喜,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身体就走在了思考前面,微抬的右手弹出食中两指,鬼使神差地就活动了起来。
这段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旁人看来颇为复杂,莫舒泰勾画起来却行云流水。因为在地府的整整一年多时间里,他曾没日没夜地练习过百次、千次、万次,早就将之深深地铭刻在了灵魂之中。
“嚯!”
只听见一声短促有力的鸣响,这昏暗的斗室之中,凭空划过一抹炽热的火光。这抹星驰电闪的亮红色去势汹汹,眼见就要砸到砖砌的墙面上头,却蓦地炸了开来,眨眼消弭在了半空之中。
火蛇咒。
火蛇咒!
莫舒泰喜不自胜地倒卧床上,紧攥的双拳高高举起直指天花,极力抑制着要从胸中喷薄而出的笑声。
这抹火光虽然势头不足,转瞬就化作了过眼云烟。但微不足道的它却意义重大,象征着在莫舒泰那犹如漫漫长夜的惨淡人生中,由他亲手点亮的一抹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