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三不管,是哪三不管?’
老叟盘坐船头,放眼冥海,一手垂着钓竿,另一手收在腹前,悠悠然地向两腿悬在船外坐在它身旁的莫舒泰道。
‘?’
听不见莫舒泰的回答,老叟还道他是忘了一二才不敢吱声,眉头一皱,开口再问:‘小子!快回答老夫,鬼差有哪三不管?——记得哪一条就说那一条!’
“啊。。。。。。眼不见不管、阎王殿不究不管、无利可图不管。”
‘很好。’老叟轻轻颔首,夸赞道:‘经过刚刚一事,你对这三不管应该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切记,鬼差这行事准则对你今后行事方便将是大大的助益,地府凶险,懂得利用鬼差的禀性,无异于多了一道护身符。’
又是一阵沉默,老叟没想到自己语重心长一番,竟连一个敷衍的“我知道了”都没有得到,尴尬得连连‘咳咳’干咳几声,这才转过头去看莫舒泰到底在干什么,却见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手中攥紧的公魂身份牌,目光却有飘忽,神色中有几分不安、又夹杂着几分痛苦,不禁满心欣慰,顿时涌上心头的长者慈爱片刻便化作行动,老叟那饱含肯定之意的大手就往莫舒泰头顶伸去,语气轻柔的抚慰话语也挤到嘴边——
“哇!!!!我靠。。。。。。这口血可憋死我了。。。。。。”
莫舒泰上半身前倾,猛地往幽幽冥海吐出一大口暗红的鲜血,一嘴淋漓混胡了他接下来的几句牢骚,只听得一阵满是怨气的叽里呱啦从他鲜红的牙缝之中挤出。当莫舒泰将最后几口血吐净、带着滴红的嘴角回过头来时,恰好看见老叟伸到一半的大手,和它面上由和蔼和无奈两种表情相碰撞堆出的一脸不伦不类的尴尬神色,心中奇怪:这老头又怎么了?便张着自己的血盘大口笑嘻嘻地问:“老爷子,您这是怎么啦???要给我隔空传功???”
‘咳咳。’老叟将伸出的手收回捏起悬在嘴边又是几声干咳,硬生生地将自己方才的尴尬一笔带过,尔后探了探身侧的一个小竹篓,取出一个和先前交代莫舒泰喝下的竹筒无异的竹筒来,递于他催促喝下。莫舒泰这次毫不犹豫地接过,也不客气,嘻嘻一笑便仰头一饮而尽,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吧唧吧唧嘴,便嚼着爽脆的竹筒,便带着满口“卡啦卡啦”闲话道:‘看来穿鬼门对魂魄的副作用真的很强啊,直到现在我都还会时不时地想吐血——老爷子,光喝这个真的靠得住嘛?我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这小子。。。。。。’老叟白了莫舒泰一眼,心中骂着他小子有眼不识金,不知道自己这一喝就是一个普通公魂一年(地府年)的收入,满是没好气地回答说:‘你小子先前一会不是还不怕灰飞烟灭吗?怎么现在又担心起自己来了?’
“答应了老爷子你要逃出地府了,不想辜负您一番苦心嘛。”
‘混账。’老叟笑呵呵地给了莫舒泰前额一下生姜拐子,莫舒泰也笑呵呵地受了,一脚曲起踩在船舷上,上半身倚在其上,又呆呆地看起手中的身份牌来,若有所思。
‘怎么,在担心那个新鬼的下场?后悔了?’
“后悔倒谈不上,愧疚还是有点。”莫舒泰嘴角一歪,如实答道,“只不过吧,看那新鬼乐悠悠的样子,想来生前应该过得挺开心——他如果知道抢它的是我这样的倒霉鬼,应该能释怀吧。再者,您不是说了嘛,抢身份牌这种事在地府是司空见惯,它那么呆,早晚都得把这牌子丢了,还不如便宜便宜我这尊泥菩萨。”莫舒泰眼神深处闪烁着的情绪全不似表情和口吻轻松,老叟全都看在眼里,无声一笑,附和道:‘你能这么想也不是坏事,地府弱肉强食——这一课所有鬼都早晚得上。况且,说不准那新鬼能吉人天相——虽然它已经不是人了——躲掉被逼急了的鬼差当入侵者交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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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王这老匹夫是什么意思?竟然特意传信来嘱咐本王不要鲁莽判罪?它终日闲云野鹤当自己的挂名阎王,自己糊涂,难不成认为本王也已经糊涂到如它一般看不出那个被鬼差递上来噤若寒蝉的鬼仔不过是初来乍到的新丁?!混账!!混账!!’
五官王双手将手中书函撕得粉碎,仍是怒不可遏,一阵接二连三的狂暴拍桌声像是死亡金属乐鬼哭狼嚎的沉重鼓点,只惊得座前众鬼差都颤颤巍巍地抬不起头来,生怕自己一个不慎惹得这个性情暴虐的阎王不满,就会招致无妄之灾。
‘来人啊!!!’
五官王一声令下,众鬼差却踌躇不前,各自在佝偻着的背脊底下交换着目光和嘴角,最后一名资历较浅的小辈实在经受不住前辈的这番懦弱,又怕再无回应真会惹得座上阎王盛怒,连忙出列,恭敬作揖,应道:‘在!’
‘你领本王手谕,将那糊涂新鬼提出,押解枉死城挂个索命的虚衔!然后着阴路主管,待下一次松些的新鬼报道时空一格名额出来着那糊涂虫补上!’
‘领命!’
将要紧的差事通通下达之后,五官王大手一拂,便驱去众鬼差。待到宽阔的大殿内连众鬼差离去的杂音都不曾余下,五官王只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