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倒在地的莫舒泰听见身边的阵阵异响,但想到马小玲一再强调要信任她,所以他就算心中疑惑紧张,依旧紧闭双眼,生怕自己一时好奇引发的自然举动会坏了马小玲的部署——尽管他认为马小玲这么大咧的人做的部署应该也没什么能破坏的地方。
异响过后,莫舒泰只听见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啪啪啪”地往自己靠近,正奇怪是敌是友,却又没了动静,疑惑之中感到肩头被推了几下,犹豫着该如何反应,额头却遭受硬物重击,痛得莫舒泰眼角垂泪,耳边骂声接踵而至。
“你小子睡着了是吧!推你都不起来!”
睁开眼就看见马小玲那张俏脸正在自己鼻尖不远处,一双杏眼瞪得又大又圆,莫舒泰连忙直起了身子,不好意思地搔着后脑勺,回道:“师姐你也没吩咐我什么时候该起来,我还不是怕乱动坏了你的事,等下你又打我。”
马小玲玉指作钳,将莫舒泰瘦削的脸颊硬是掐起一块,恶狠狠道:“小泰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脾气很差很喜欢打人咯?”
见马小玲对自己现时的动粗行为浑然不觉,莫舒泰无奈苦笑,为免再受皮肉之苦,连连摇头,好在自小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便宜话信口拈来,笑脸一赔就夸耀起马小玲宅心仁厚温柔善良起来。
被莫舒泰连番马屁拍得心头欢愉,马小玲魔爪上的劲道这才减弱几分,顺势将他的头往旁边一拧,让莫舒泰看着自己设计捕来的战利品,说:“看,这就是我说的,血液能拿来帮凡胎开眼的灵物——多得你当诱饵,才能这么轻松就能抓到它,要记你一功哦~”
莫舒泰堪堪松开马小玲的铁钳,看着自己身旁的灵物——只见一个类人的生物跪在地上,身上被一团血红细丝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严实,身上还插了一圈八根血红圆柱,如同一尊雕像般被稳稳钉在了地上,头颅低垂,眼神中已失了神采,莫舒泰再定睛细看,这类人生物虽然身形像人,但全身上下裹着一层不薄的灰白绒毛,一双三角尖耳耷拉在头顶,鼻嘴突出,还隐约能看见垂在地上的长尾,半人半兽,和文学影视作品中描述的兽人有九成相似。
“这是,兽人?”
“嗯哼。”马小玲右手托腮半蹲在地上,见怪不怪地哼哼一声。
莫舒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戳了戳那兽人的前胸,见它毫无反应,知道它至少是失了意识,已无威胁可言,这才放心大胆地凑近兽人,绒毛、耳朵、瞳孔、鼻嘴、四肢,连摸带看,仔细地研究着这个前所未见、不被科学界认知的怪异生物,眼神中不是以往遇见妖物的恐惧,而是闪烁着发现新大陆的好奇光芒。
“这耳朵鼻嘴毛色和尾巴。。”莫舒泰捻着下巴斟酌了一番,回头低声问道:“这是一头狼人?”
“噗嗤。”马小玲嗤笑出声,敲了敲莫舒泰的脑壳,说道:“你所说的狼人是狼妖修行超过五百年之后得到化人能力的妖尊,我可没本事降服那种级别的怪物。你眼前的这具兽人,连低等的妖物都不如,只是一个活生生的悲剧,是扭曲的欲望的产物。”
马小玲语气中满是不在乎,眼神却带着口吻藏不住的悲悯。
“所谓兽人,是人-兽-交合的产物,这种交合诞下结果的概率极低,以至于让这种小概率事件的发生显得更为造化弄人——带有零星神性的人类,和带有化妖灵性的兽类,两相结合,造就出的就是这种神妖两性共存,似人似兽,分不清是该属于圈子里外,却同时被人神鄙弃认为是妖,又被妖物排斥认为是异类的四不像。在这个大千世界,兽人是真正无处容身的可悲存在,嘿~说来也好笑,某种程度上来说,兽人是唯一能令三界和妖类站在同一立场的因素呢。”
“这。。”莫舒泰听这玄妙秘闻听得目瞠口呆,尽管他也跟地界和妖物有了一些接触,甚至经了几遭生死,也知道地界有种种不堪,但他全然没有想到,他所见识到藏在世界未知暗面的阴面,竟然不过是冰山一角。莫舒泰自问十数年坎坷人生,见过阴暗无数,但怎么也没想过在他认知以外,还有着远超他想象的复杂的争斗和龃龉。
“不过也多得有兽人的存在,因为它的血脉中有人类的因子,使它的血液中妖的烈性被缓和,不至于伤及凡胎的身体,这才给绝大多数资质平平的凡胎一条开阴阳眼的通途。小泰你该感激它才是,待会你就替它默哀个三分钟吧。”
马小玲雷厉风行,一言方罢,提起短刀就要往兽人的心脏刺去,莫舒泰见状一急,竟肩头发力一顶,生生撞开了马小玲,令她手中的锐利刀锋错开了兽人的身子,只刮擦下几根无关痛痒的绒毛。
“小泰!你干嘛!”马小玲一握粉拳,使劲打了莫舒泰肩头一下,神色愤愤。
“该是我问你才对师姐!你要是早知会我有这么一层渊源,我根本不会答应你这么帮我开阴阳眼!这兽人本就无处容身,被迫藏匿在山林之中,难道这样还不够,师姐你们这些修道之人,还要对它赶尽杀绝吗!”
“你。。”马小玲刚想反驳,却突然想起莫舒泰的身世,一时明白了些什么,心头转软,不禁红唇抿起,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