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父亲榻边站着的老大夫沉声说:“夫人莫慌,待老夫施针!”
母亲身边的丫鬟忙把母亲扶开,沈素素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找回了点力气,忙过去也扶着母亲的另一边。
然而,她步子迈开才觉得自己的双腿似乎在抖,自己的手也似乎在抖,她依在母亲身边,也不知道是在搀扶着她,抑或是在借着母亲的力量支撑着自己。
见女儿来了,夫人一把把沈素素抱住,更是哀痛地哭起来。
好在,老大夫似乎是对这种场面见多了,也不理她们,只是眼神冷肃、神情凝重,一根金针轻轻对着人中插了下去,接着又取了一根金针对着眉间插了下去。
老大夫双手在针柄上轻轻捻动,两根针颤巍巍地插在父亲脸上,他又腾出手,在父亲胸前穴位上扎了几针。
床上平躺的父亲突然闷咳了两声,母亲眼睛突然一亮,连哭也忘了,就要往父亲身上扑。老大夫也不顾男女大防,连忙把她拦住,叫道:“夫人莫慌,有老夫在,将军身上还插着金针呢!”
她这才缓过来,连声说:“快,备银子,咱们要好好谢谢张大夫!”
沈素素见大夫可以分心了,连忙问道:“张大夫,家父这是怎么了?”
张大夫凝眉摇摇头,十分不能确定地道:“小老儿不敢妄言。但这症状,不像是寒热,倒像是……像是中毒。”
“中毒!”沈素素的心沉了下去,而母亲却是惊呼出声。
耳边是母亲的惊呼声和哀求声,沈素素都仿佛已经听不见了。
心中来回只回荡着两个字:阴谋。
阴谋!
中毒的不止自己一家!
想到这里,她连忙问道:“张大夫,您可能够确诊,父亲这是中了什么毒?”
张大夫叹道:“小老儿不敢确定。但能解毒的手段,小老儿已经用了一遍。眼下,将军已经被小老儿救了过来,若是按小老儿的方法,兴许还能拖上几天,待得姑娘请来宫中太医,许是知道该如何解毒。”
沈素素木然摇摇头:“不……张大夫不知道吧,中毒的不只是我父亲,京里好多官员人家都出事了。只是方才来得急,我不曾问都是哪些人家,但总之,事情是不会如此简单。”
张大夫一听这话,脸色骤变。他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身为御医退休后,许久都没出诊了,今日也是看那小厮求的真切,方来了,原来是这京里有名的大夫,都去瞧病了。
他想了想,只能摇摇头道:“这样吧,太医院的水平,小老儿差不多也算知道。明日你们早起,请太医院院正来瞧瞧,若他也不行,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
“谁?”
“冷金医圣!”
“……冷金医圣?!”
屋中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四个字仿佛有着比皇上还要强大的威力,所有人都未再开口,屋中一片寂静。
张大夫摇摇头,叹道:“我这里开个简单的解毒方子。此外,你们就给将军多喝茶水、盐水、多喝绿豆汤,多多的灌进去,能喝多少喝多少。”
沈素素和母亲都应下了,沈素素又对张大夫道:“大夫,我知道今夜您一番劳顿已经极是疲惫,但此事事关重大,望您还能去其他出事的几家看看,是不是大家症状都一样,是不是都中了同样的毒?”
张大夫知道这事的严重性,虽然他年龄大了,却也没推脱,立刻点头应下了。
沈素素心中一片阴云,她让铭剑护送张大夫离开,顺便打听清楚,另外几家出事的人家,都有些什么人中毒。
天色蒙蒙亮,宫门就要开了。沈素素等在宫门前,宫门一开,就立即递牌子进去求见。另一方面让南宫翩羽去飞凤阁哪里同纳兰轩打听一下医圣外出可有回来。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令人心焦,她知道,宫里的娘娘们,也就是太后起的早些,可也是辰时才起,此时才卯时,换班的禁军侍卫们才刚刚点卯,她恐怕要在这里等待一个时辰。
然而,让她在家里,她却更是心急如焚。
陆续的,有几家的女眷都来了,软轿停在宫门口,看见软轿旁跟着的从人和使女,她就一眼能认出轿子里坐的是谁家的女眷。
她暗自点了点,发现都是昨夜家中出了事的。
昨夜家中出了事的,全都是武将!铭剑回来递消息时,已经有四个武将去世,六个昏迷不醒。
沈素素从软轿里探出头,扬起下巴遥指了指另外几台软轿对小翠道:“去问问,是不是来求太医院院正的。”
她从轿帘中往外望去,小翠正跟几个丫头交谈。最近的一抬软轿里的主人听见了交谈声,也打起帘子朝外看,正看到了沈素素,连忙叫道:“莫不是和顺郡主么?郡主阁下莫非也与我等同一目的?”
她早已让铭剑打听清楚,昨夜家中出事的一共十家,除了沈家只有爹爹和几个下人中毒之外,旁的人家有的几乎是一家老小一起中毒,下人倒不曾中毒。
可自家,为何母亲和自己都不曾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