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的地方在路的右侧,是“远山佳业宜居有限公司”在此处新建的临时办公场所。有一片借了这里的地形山势近新平整出来的空地,空地不大,仅比一个标准篮球场略大一些,素土的地面,还没有来得及铺上砖石或者水泥,在贴着山体的地方搭建了一排两层蓝白色相间的临时活动板房。
可容行车的路走到这里即是尽头,再往上去,是一条斜向左上方缓转,仅容两人并肩而行的小路,能隐约看得到那小路一直延伸往山脉的深处,若断实续的不知一直连接到那一座小山头为止。
再往上步行三五分钟去,便是那个名为桃花村的地方。
临时活动板房左手边第三间房门敞开着,里面的人应该是听到了院中的动静,叼着烟出现在门口,远远的打量了孟既安两眼,便又迈步径直朝着孟既安和他的车走来。
来人年近五十岁的模样,中等身材,微胖,脸上挂着横肉,面色带着黑青,眼袋很重,一眼看去就感觉是个烟酒过度的粗人。
这人还未走到孟既安的近前,隔着五六步远便开了口,是个大嗓门,问:“你是干啥的?这儿不能随便停车啊。”
这时,板房左手边第二间房子的房门也打开了,走出了一个年轻人,像是被这中年人的说话声震出来的一样。
年轻人穿着大格子衬衫,还带着半分学生模样,只见他走出门口两步便停下来不再往前走,远远的站在那里观望。
孟既安用职业化的表情微微一笑,走上前两步,动作标准的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到了来人的面前,一边自我介绍说:“我叫孟既安,是分毫不差勘查测绘工作室的,这是我的名片。”
中年人叼着烟,皱眉瞥着孟既安,伸出一只手来,接过了名片,来回上下翻看了一番,接着似乎又在迟钝的大脑中转了几转,才突然转了态度,变的客气起来,说:“哎呀,你就是那位孟总吧?出了名的鬼勘?
孟既安听到鬼勘二字,立刻有些别扭起来,但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是我,但是鬼勘的说法……”
孟既安才说半句,这中年人就又急着赶着抢过了话:“哈哈,真是您啊,刚才没认出来,您别往心里去啊,哈哈,经常听人说起您呢,大名鼎鼎的鬼勘啊,就是一直没有机会能当面见见,今天真是幸会幸会了,我叫朱保全,你叫我朱工就行,快来快来这边办公室坐坐……”
眼前的中年人认出了孟既安之后,态度一下子热情之至,一连串的说着话,让孟既安几乎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终于抓住个间隙抢着说:“额,朱工,我是受贵公司赵远山赵总之托,来替你们这个新项目做文勘的,今天上来,是想先看看现场情况。”
“哦~~”,中年人拖着略长的尾音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孟既安的来意,接着说:“最近村里人已经封了村口的路,你进不去的。”
“这个我听说了,只有一条路吗?”
在说话的间隙,孟既安将目光越过朱工,看向板房门口站着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也在看着他,却依然没有走过来搭话的意思。
“就只有一条路,就只有那一个口。你不知道啊,我来这儿两个多月了,都没能进去过……也就刚来第一天见过一个不到20岁的小道士,跟我说了几句话,主要就是说不让我们进去,要不然就咋了咋了的,后来没过多长时间就把村口整个堵住了,任何人都不让进去的。”朱工一边说着,一边摆着他的大手,一脸无奈的样子。
孟既安觉得这朱工的话有些奇怪,竟隐约似有劝阻自己之意,于是说:“无论如何,我还是得去看看的,要不然回去和你们赵总没法交差啊。”说着,孟既安锁了车门,又与这朱工挥了一下手,转身便往上山的方向走去。
这朱工的气色之中,似有一股隐隐的黑青之气,初见时以为是烟酒过度,但是在一起多相处片刻,便感到似乎并非烟酒气,而是……
而是什么,孟既安说不上来,以他此时的修为和见识,真的辨别不出来,只是觉得不对劲而已。但是后来也把此事抛在了脑后,几乎是忘掉了。
仅容两人并肩行走的山路的左手边,是接近于垂直的山,密密的生长着树木和杂草;路的右手边,同样是接近垂直的山,密密麻麻的生长着树木和杂草;杂草之中有零星的无名小花,缀着几点星白,几点淡蓝。
走在这样陡峭且逼近的两侧山体中间,会有一种错觉,山会慢慢的合拢起来,若不走的快一些,就会被夹死在这当中。若换作了普通人,定会有压抑感或者是窒息感,满满的充在胸口。
所以那些小碎花一直尽情的开放着,全无被人掠夺去生命的顾虑吧。
走了差不多三五分钟,便看到左手边有一个小的岔路口,于是向左一转,视线也顿时开阔了少许。有一条自茂密杂草中被足迹踩出的小路,仍然是仅容两人挨挤并行,只是道路两旁不再是山,而是成林的树木和半人高的野草。
顺着这条野草夹道的小路才走两步,忽然看到前面一路错落的树干上都拉满了横幅,白底黑字,哭丧一般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