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夕学校特意给我放了个假,我就趁着这个时间回到了家,也算是高考前最后的休息。
回家的当天晚上,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屋外突然有人在叫我,我一激灵醒了过来。我家的大黄在声嘶力竭的叫唤着。
“谁!”我有极其严重的起床气,语气不善。
“我!”对方回答简单,而我也听清楚他的声音。
“起了!”我大吼一声算是回应,揉揉眼睛,打开台灯,指针分明指着六点的字样,起身。对方模模糊糊的应了我一声,大黄还在撕心裂肺的叫着,我大骂了几声死狗,它这才降低了声音。
喊我的人叫做大牛,他是从小的死党,好到穿同一条裤子那种,哪怕到了高中,我们分离两地。
我打着呵欠匆匆的洗过脸,心中直犯嘀咕,昨晚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我也没来得及和他说我回来的事情,但是,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呢?
打开门,大牛果然在门口,我笑着锤了他一拳说:“你丫别是有病吧,三更半夜不睡觉来敲我的门,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媳妇撵出来的醉鬼呢。”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家伙,身高一米八以上、身强体壮、肤色黝黑,平日里大大咧咧像个人形铁塔,此刻却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低着头咬着嘴唇,我一阵恶寒,我离开家的这两个月,转变很大嘛。
我特别不习惯大牛的变化,想要习惯性的拍拍他的肩膀,不料他敏捷的躲开了,然后继续低着头、咬着嘴唇说:“我们听说你回来了就来看看你,顺便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我阴阳怪气的道:“呀,几天不见,连说话都改方式了,还好吗,好个屁,你有事情朕当然要帮忙了,说吧,去哪家姑娘楼下点蜡烛放礼花。”
大牛忽然抬头,我瞥见了他一直低垂的眼睛,一种莫名的情绪瞬间充斥心中,他忽然提起嘴角一笑,幽幽的说:“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大牛从来都是故弄玄虚的家伙,我也没有再深究,刚要出门,忽然想起了手机没带,又转过头和他说:“陪我去拿个手机吧。”
大牛突然畏畏缩缩的后退了半步,小声说:“不了不了,我在外面等你好了。”说完隐晦的看了一下我家的门楣。
我好奇的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那里有一面八卦小镜。
正是那个当年瞎子李心疼半天才送给我家的镜子。
大牛这货看这个小镜子干嘛?怀着满肚子的疑问,我一个人进了屋,拿了手机。
天色太早,连公鸡都在沉睡,万家灯火皆暗,不像个活人的地方,半空中月亮很圆,我们的身影拉的老长。
云南多山,况且我家就在一个小小的山村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很久很久以前有施工队进了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修了一条柏油路,建了一个医院。
大牛指着一条路说:“去那儿。”
我心里没来由的有几分抗拒。这条路是一条标准的土路,年龄比我爸还大,它从小山村的入口延伸出去,特立独行的进入了村子后方的一条山谷之中。而山谷的尽头,只有唯一的一个建筑,那就是——小石镇医院。
当然,我说的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从我记事开始这条路就已经彻底的荒废,平日里连狗都不愿意踏足,说来也怪,虽然这条路没人愿意走了,我还是偶尔从路的入口处看到几个脚印,他们浅浅的,整齐划一。连同这一条一起荒废的,还有哪一个隐藏在最深处的医院。
我问:“你丫不是在梦游吧,好端端的去那里干嘛?”
大牛这种人尿性非常鲜明,他的宗旨就是只要小爷活得开心,你们都是垫背。他经常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我还记得小时候他半夜三更把我叫了起来,然后站在村子路口披着白床单吓唬人,难不成时隔多年,他又要叫我重温旧梦不成?
我原本不想去的,但转念一想,以后上了大学各奔东西,虽说是一个村子的,但谁知道还能见几次面,看他这种眼巴巴的目光,我还是决定陪他走一趟。
我昂首挺胸,找了一个自我感觉最良好的动作,跨步、迈脚,率先上了这条老路,年轻人总是对废弃的医院、荒废的古路感兴趣的,我也不能免俗。
大牛笑呵呵的在后面跟着我,然而直到我踏上了老路,这才感觉,这条路是多么的黑暗与崎岖,那一刻,我感觉之前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
蜿蜒而去的老路,静静的等待着我们两个无知的青年,打破许久没有的平静。
由于这条路荒废了多年,路基几乎和山石融为了一体,野草丛生,只能勉强辨别出它的本来面目。
我的脑子开始不停的胡思乱想起来,按照我记忆里的提示,路的尽头应该是一个医院。它似乎隐藏在森林当中,建在了一个小山坡上,不知道哪个年代荒废了。我记得我问过爷爷奶奶荒废的原因,他们总是语焉不详,一会儿说是医死了人,然后被封停,一会儿又说是被日本人飞机袭击,然后损坏了,最后甚至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