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兵倒还是有不少,毕竟水关城门距离江面较远,约有三里多近四里地,人们感觉火炮可能打不了那么远。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队人簇拥着穿着红色蟒袍的刘孔昭狂奔而逃,城门附近的人已经跑光了,刘孔昭在一堆臭脚破袜子之中搏命狂奔,终于穿梭逃入三山门之内。
赵之龙已经在城头处等着,看着狼狈不堪的刘孔昭从坡道台阶走上来。
“怎会如此?”赵之龙一脸迷茫的道:“操江兵就这么散了?”
“我还要问你?”刘孔昭怒道:“谁叫你向江心打放火炮的?你那几门大将军炮,能够的着人家么?”
适才的明军炮弹确实打出去了,只在江面边缘,距离和记的舰队可还是远的很。
“不打就完了!”
“打了就不完?”
两个勋贵平素相当熟悉,交谊也不错,现在却是如两只斗鸡一般,彼此恶狠狠的瞪向对方,眼中均是杀气明显,赵之龙恨刘孔昭带兵无能,操江兵表现太稀烂,刘孔昭自是恨赵之龙连累自己,害他不得不摆出轰击姿态,结果自己多年心血被人家几轮炮就轰的稀烂,原形毕露,这一下,可真是全完了。
“算了。”刘孔昭低了下头,他的操江兵完蛋了,赵之龙等勋贵好歹还有京营兵,现在并不是强硬的时候。
“关闭城门。”赵之龙在城头怒吼道:“有要进城的叫他们绕道去通济门。”
“忻城伯感觉他们会攻城?”刘孔昭上了城头,俯瞰眼前的战场。
到处是尸体,死的人并不算很多,但散布的很广,而且战场上到处都是丢弃的兵器和旗帜,还有各种物品,看起来象是一场刚办完的庙会,因为某种原因人都跑了,留下一地的残破。
“他娘的……”刘孔昭骂了一句,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赵之龙斜了一眼,小声道:“你看京营兵。”
刘孔昭左右打量了一下,三山门这里城头上也有一万多人的京营兵,是五军都督府连续几天搜罗过来的人手,估计南京城最多还能搜出两万人来,不可能再多了。
这么多年的烂帐,帐面上还有十来万人,实际上最多三万人,不可能再多了。
这等事勋贵和文官们都很清楚,就算是有旨意令御史入营清军,也查不出几个空额来。
“我看和记舰队要调头……”刘孔昭一脸期盼的道:“没准要撤走了。”
赵之龙摇头道:“不可能这么就走了……”
“这仗打完了怎么办,对上怎么交代?”
“这事儿只能瞒……”
“镇守太监还好没来,还有缓和余地。”
“本兵也没有来,只有陈于廷等人来了。”
“这一次少不得要大出血了。”
“这事过去,我会向上自请卸职。”刘孔昭摊手道:“我已经无兵可带,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谁不是?”赵之龙狞笑几声,说道:“咱们一直得意,早就有人想拱咱们下去,京营里油水多,那几家谁不想上来?也罢,叫他们上来,半年多后和记再来,看他们拿什么顶。”
刘孔昭安静的道:“他们只想捞钱,和记来了之后就投降吧。”
“我们也只能如此了……”
这个话题还是相当犯忌讳,如果和记是女真人,这些勋贵能跑则跑,不过和记么……刘孔昭突然想起来自家还买了海事险,也在海贸投了钱。赵之龙则记性突然好了,似乎他在几家丝厂都投了钱,这些丝厂都是与和记有买卖合作,另外他们都坐着和记卖过来的马车,相当的豪华,舒服,门把手都是金饰,完全满足了这些勋贵的自负心理。
两个勋贵很有默契的停止了话头,然后都忧心忡忡的看着在江面上已经调整了船身姿态的战舰。
庞大的战舰,犀利的火炮,这些都给了城头上所有的,包括江滩上跑散的操江兵,江心洲上的渔民,城下躲起来的南京士绅和百姓,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记得并完全清楚的知道了火器之威,但他们此时还并不完全知道,这一切还并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