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停止行军的旗号挥动起来,各部开始停下脚步,那些走散了掉队的赶紧归队,走歪了的队伍重新调整,纵队之间又重新调好距离。
在矿兵调整的时间里,对面的明军很明显来了很多将领在观察这边的情形,可能明军怎么也想不到,和记在南边居然藏着这么一支大军,很多人发出惊骇的叫喊,将领的反应比普通的士兵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这也难怪,虽然明军围困新平堡后,主要的防范方向是北方,但在卢象升封锁阳和与新平堡道路时,也曾经派出哨骑往南数百里,李庄到灵丘一带一切如常,并未发现有和记兵马潜藏……王长富当时带着的几百官校生,分散住在各村庄内,哨骑能发现才是见鬼。
这样确定了身后安全之后,卢象升才与洪承畴会合一起往新平堡来,结果身后突然出现这么一支军队,将士们的惊慌失措自是可以理解。
不仅明军将士慌乱,便是一向镇定的洪承畴和卢象升两人也失去了此前的从容镇定,两人闻报之后迅速策马从阵前返回,再看到整队中的矿兵队伍,两万余人的队伍黑压压的拉开阵列,大量的火铳和长枪显示出这支军队不是临时拉出来的民军,而是经过实打实训练,配发了大量精制武器的正经的兵马。
卢象升面色苍白,看了几分钟后,对面的矿兵已经重新整队完毕,大量的明军从城头撤退,开始在城下整队备战。
两军现在相隔三里不到,估计最多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接战,明军将领已经开始奉命准备,所有人都有点惴惴不安。
好比一个普通的壮汉正在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然后又来了一个块头更大的对手,那种心理上的错失令明军上下感觉异常难受。
“倒也不必太担心。”洪承畴身边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将领,从副将到都司层级的将领都赶了过来,各人都神色紧张,不少人半张着嘴,一脸苦恼的看着南边涌过来的两万人的大军,洪承畴起初时面色也很难看,过了一小会儿,反而摇头微笑起来。
明军步骑在内一万三千余人,尚有万余民壮在营,现在民壮都被看管起来,防止一会打起来时民壮四处奔逃,扰乱军阵。
骑兵也被撤回,两千余人的骑兵是洪承畴抚标和几个大将麾下的内丁和亲兵,加上正兵营精心挑出来的锐卒组成,也是这一支明军中的主力,最为被看中的力量。
此前攻城这些骑兵并没有发挥作用,只是在城外奔跑牵扯施压,防止被北边南下的商团军突袭,在意想不到情况下,这些骑兵被迅速调拨回来,洪承畴看了一下地形,感觉了一下,先下了军令,命全部骑兵集中在左侧,防止被敌人挤压到地形相对拥挤和难以展开的右翼。
看到众将探询的眼光,洪承畴微笑道:“若真是那张瀚商团军前来,两万余人,我军怕是真的难打,敌众我寡,商团军又向来号称精锐,怕是要有一场苦战。然则以本官视之,来的这些人非商团军,乃是和记用农庄上的庄民汇集起来,临时成军组成。”
一个参将抱拳道:“军门大人何以会这般认为?”
洪承畴十分笃定的道:“商团军本官早有所了解,其在数年间就有统一的军队,这几年间从未改变过。”
那参将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
卢象升这时也道:“我观看过商团军训练,其正经战兵,行止举措井然有序,举手投足都自有规范,大军行进,队伍森然,纹丝不动。眼前这股兵,虽然气势汹汹,武器精良,但观其行军列阵,队伍要混乱的多,走一阵要重新调一下阵列……”
就在他们观察时,走了里许路的矿兵阵列又有一些混乱起来,对面虽然未停止脚步重新再整队,但种种混乱迹象真是一目了然。
一个游击牵动了一下嘴角,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表情在脸上浮现出来,这游击喃喃道:“和记是真的有钱啊,拉出一群庄户人就有这么多精良的兵器给他们使。”
“并无铠甲,也无重炮。”卢象升大声道:“亦不可能是大股商团军潜入假扮,这些天边墙戒备十分森严,和记混进来几十人几百人都有可能,这几万人是绝不可能混入边墙之内。是以,绝对是其以庄客,佃农,授兵成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