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崔永吉的抱怨,因为朝鲜在此前给东江镇地盘安置逃亡辽民,给土地开垦屯田,给粮食与东江镇,负担很重,朝鲜军民早就大为不满,虽然从历史上来说朝鲜受大明国恩深重,这一点其实朝鲜君臣也并未忘记,但地方上的负担沉重也是事实,叫苦也是人之常情,如果这一次女真人入侵朝鲜,毛文龙能表现的强一些,好歹能叫朝鲜君臣感觉值得,而东江的表现实在乏善可陈,也就怪不得朝鲜人相当的不满了。
“崔永吉说什么?”秃头坐在桌前剔牙,外面下着暴雨,秋意明显了,屋外的大山层层叠叠,放眼看去的绿意一眼看不到边,在雨幕中象一副水墨画。
近来的生活太闲适,尽管每天奔走不休,秃头还是感觉自己都要长胖了,他有些焦燥,不知道何时能真正的大打出手。
这一次的丁卯之役,如果不是军令司连下严厉的军令,约束十二团绝对不准介入其中,恐怕秃头早就带着十二团往太子河畔去了,能捞着一两场小规模的战斗也算不错的结果。
温忠发手里捧着茶杯,也是有些发呆的样子,他随口道:“崔某人说:我国遭此兵祸,毛文龙未发一矢。”
“嘎嘎。”秃头怪笑起来,说道:“毛文龙怕也不知道,人家骂他的话,咱们已经知道了。”
温忠发一脸无所谓:“皮岛的消息还是容易得,比东虏那容易的多。”
“咱们脱离军情司也不少年了,想想也是唏嘘啊。”
“我可不觉得唏嘘。”温忠发眯着眼道:“以张大人的性格,当然不会和大明太祖高皇帝学,可是特务政治不能长久,以后对内肯定不会用特务,对外的话,颠簸劳苦,又操心,且受累,何必做这营生。”
“也是。”秃头原本就是粗线条的人物,感慨一句后就无所谓了。只是又想起毛文龙来,秃头又怪笑着道:“这一次算是看出东江镇的底细来,原来真真是纸老虎一只。如果真的咱们和记与大明干起来,东江镇交给我吧,一个月内包圆,咱们可是有水师的,他们躲岛上也是无用。”
“这个且先不谈。”温忠发对打东江镇还是有些心理上的顾忌,活辽民无数,毛文龙就算没有真正的大功,也算积有苦劳,对这样的人动手,已经爱惜羽毛,脱离了喇虎格局的温忠发有些顾忌。
可不能落个廖永忠的下场,虽然封侯,名声可不是太好听。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许多,现在是东江镇和毛文龙头疼的时候,大战差不多打完,阿敏肯定顶不住压力,迟早要从平山退兵,不过进汉城,入秋之后到朝鲜就食的辽民也会陆续返回各官庄,秋耕之后才是冬闲,为来年的春耕和收获做准备,皇太极很重视汉人的劳力,不会把几万人留在朝鲜不管不问。
大战将了,尘埃却不会落定,现在是毛文龙要头疼,打笔墨官司的时候要到了。
“且瞧热闹。”温忠发有些无奈,有些感慨,也有些轻微的意气风发。
“嘿嘿。”秃头颇为兴奋,说道:“陕西已经到处有百姓造反,东江又这般德性,我看就是应了大人的那句话,不必着急,敌人会一天天的烂下去,我们会一天天的好起来。瞧吧,我秃头也有封侯那天!”
……
毛文龙确实在头疼,朝鲜往大明的使节团刚到云从岛就被他扣住了,看到朝鲜国王给大明的国书,还有朝鲜大臣的奏报,毛文龙为之大怒,将使团驱赶回去,令其修改国书之后才会放其入海赴登莱,再赴京师。
这样做肯定犯忌,就算天启皇帝一直偏爱毛文龙和东江镇,这一次估计也会相当的难堪,甚至很难过关。
一个幕僚建议道:“大帅一不作二不休,干脆将使团尽杀之。”
“屁话。”毛文龙未说话,一旁的毛承禄就大骂道:“这是要造反?朝鲜人不会从别的地方绕道到大明,尽杀其使团,父帅要怎么解释,要起兵造反?”
这幕僚弄了个灰头土脸,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