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道:“父汗那边没有新的指示吗?”
“没有。”
努儿哈赤近来背痛难当,就是老人征战一生后的后遗症,症病不重,但对一个六十来岁年岁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偏偏在年轻时到年老之前一直体壮如牛,并且在二十来岁就执掌大权,一生shā rén无算的大汗来说,他的症状和病痛就相当严重了。
谁都不敢在这时触怒大汗,连他的儿子们也不敢,谁知道老汗急怒攻心之下会不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断。
不要以为老汗不会杀儿子,兄弟,儿子,老汗都下过shā shou。
就算杀不了,打一顿,抽一顿鞭子,这也是成年的执掌大权的儿子们接受不了的。
普通的旗下人就更不敢接近了,努儿哈赤几乎每天都在骂人和打人,精神状态相当不佳。
他劝降袁崇焕的书信也很狂妄,袁崇焕当然直接拒绝,这也很正常,但努儿哈赤因此而暴怒,决心一定要把宁远打下来。
皇太极当时就说要侦察一下觉华,因为根据情报觉华岛上的物资更多,听说银子就有几十万两,还有相当多的粮食,铠甲,兵器,huo yào,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打宁远不如试试看打觉华,可能明军未必能守的住,觉华岛上的明军不过万余人,且多是水营,战力很低。岛上只有一条长壕,明军依赖的是凿冰,皇太极感觉明军未必把冰凿好了,如果能冲过去,一条单薄的防线加上万余明军,简直就是送shàng 门的菜,只要一伸手就挟到嘴里了。
可是努儿哈赤被袁崇焕激怒了,一定要打下宁远再说,所有人在内,包括皇太极和代善这两个八旗左右翼指挥也只能按老汗的意志来准备这几天的战事。
“告诉二哥我会尽力的。”皇太极示意叶臣可以离开,他道:“请二哥放心。”
“是,奴才一定转告给大贝勒。”叶臣叩首行礼,然后站起身来告辞。
在叶臣离开之后,有人掀开大帐门走进来,然后跪下叩头,皇太极看到是范文程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他脸上露出微笑,说道:“起来说话。”
“奴才谢过主子。”
范文程的女真话已经说的极好,相当的流利,对主子和奴才之类的自称也是完全的适应,没有丝毫的不适。
“主子似乎心绪不宁?”范文程试探着道。
“是有些。”皇太极面容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坚毅,但眼神中有罕见的迷茫之色。
皇太极说道:“父汗下令强攻宁远,我看此城小而坚固,城高且固,守兵众多,又有文官督阵,武将不会轻易投降。强攻此城,不仅会攻不下来,恐怕还会损失我诸申兵马。”
范文程道:“只怕主子不是因为这一点小事而烦忧。”
皇太极自失一笑,说道:“确实是,更叫我烦心的还是河套那边的事。”
范文程沉吟道:“果然主子是因为张瀚复套的事烦忧。说实话,在主子身上看到类似的情绪多半是与和记有关。”
皇太极沉思着道:“我自己想也是,张瀚似乎是天选之子,虽然我向来认为自己坚刚不可夺志,也一直自诩还够聪明,也能看的清楚大势。但和记所行之事,事事都走在我之前,甚至极大影响了我大金国的发展与壮大,这叫我为之迷茫。我一直在想,张瀚就真的这么厉害?他年纪才二十来岁,第一次到我大金这边来时是万历四十六年的年底,当时脸上青涩之意相当明显,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晃八年多时光匆匆而过,如果知道他现在给我们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和困拢,我该当时就杀了他。”
这是皇太极第一次自承不如人,也是头一次自承张瀚还有他的和记给女真贵族组建的大金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十三山的牵扯和援助,八旗兵损失了不少精锐。
在草原上的一战更是使白甲兵损失惨重,对皇太极个人来说还损失了萨哈廉这个可靠的盟友。在十三山和草原之战后,岳托和萨哈廉的权势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他们在旗下的实力受损,威望下降,权势大不如以前。
另外还有宽甸和松树口的麻烦,皇太极也知道是和记在捣乱,张瀚在十三山和宽甸分别扎下了两根钉子,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
一想起来是在双方贸易最密切,张瀚从辽东这里赚钱最多的时候就已经在布局,皇太极就感觉身上寒气难遏。
这是什么人啊,这样的年龄心机深沉到这种地步,做事又狠辣果决到这种地步?
不可否认,皇太极已经怕了张瀚,他对这个人感觉到深深的畏惧。
如果皇太极能知道张瀚最忌惮的也是自己,不知道是该做何表情?真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了。
范文程想了想,确实眼前这位还是坚刚不可夺志的性格,换了别人可能早就自暴自弃了。
“主子不必放在心上。”范文程道:“奴才也承认张瀚了不起,是个人物。可是他也有不可弥补的短处:他的根基太浅。”
“哦?”皇太极眼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