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宽仁不是烂好人,该罚则罚,该惩则惩,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张瀚突然心起一个念头,然后就再也按不住。
他对所有人道:“有没有人想去大河边走一走,看一看?”
张瀚没有等人应答,他脑海中已经呈现出一画绝美的画面,几字型的黄河带着黄河滚滚而至,河水不停的冲涮着沿岸的泥沙,有的地方是黄沙与低矮灌木形成的河岸,有的地方则是绿意盎然,大河两岸到处是草地和灌木形成的低矮从林。
从周王朝开始,这一片地方就是三面冲塞为地利,一面面敌的地理条件特别优秀,水文环境十分出色的肥沃之土,在落入蒙古人之手以前,这里是四郡所在,不知道有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
哪怕是在后世,这里也被称为西北粮仓,西至宁夏卫,再经过旧丰州,再过旧东胜卫,再到山西的平虏卫,环两千里,大河三面环之,各种支流水系滋润着这一大片土地。只是在张瀚之前,包括土默川这个前套的外延在内都是为蒙古人所有,旧丰州,东胜卫,都是被大明曾经占领又放弃的地方,黄河从这些地方流淌而过,千年如一日,不停的滋润着这里的土地,黄河百害,唯利一套,这句八个字的话语传承了千年,也是充分说明了一切。
现在这里终于被打下来了,所有的外敌被肃清,张瀚面色平静,可是内心也是无比的激荡。
当然,还有旧北庭都护府的地方,还有安西,还有奴儿干都司……
张瀚想着,可能在自己有生之年都要为这些东西而努力了,不过既然有了现在的一切,难道自己会愿意放弃?
摇头一笑,张瀚先迈步向前,底下所有的将领们慌忙跟了上来,护卫们也是赶紧跟随,几百骑从白城子出来,往着大河方向而去,这时押送火落赤的骑队正好经过,头发花白的老台吉被捆绑着放在马上,只要有两条腿是自由的,哪怕捆的如粽子一样这个老蒙古人也能在马上轻松的控马而行,火落赤已经是一副认命的模样,神情居然还有一点悠然,但当他看到大量的武官簇拥着一个高大的汉人青年经过时,还是忍不住动容了。
“这就是你们的张大人吧?”老蒙古人忍不住向押送他的士兵询问着,尽管他自己已经几乎确定了。
“当然是了。”士兵盯着张瀚看了好一会儿,就算在军中也不是经常能遇到这位最高的统帅,普通的士兵视张瀚如神,遇到了当然会盯着看一会儿。
士兵用自豪的口吻对火落赤道:“这就是我们的大人,战无不胜,天下无敌的名将!”
火落赤很想反驳,他也很吃紧这小兵的用词,很明显也是读过书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绳索,突然闭口不语。
倒是另一个俘虏开口道:“你们张大人去哪儿?”
“去看黄河。”一个军官答道:“去看我们的黄河,巡视我们的河套。”
……
眼前的河边冒出了一点绿意,也就是河水滋润的地方绿草会冒出来比较快,一点点带绿色的草尖从湿润的泥土里早早冒出头来。
与此同时,柳叶还完全没有发芽的意思,柳条还是光秃秃的。
不仅是柳条,各种树木都完全是只有稀疏的枝条。
土地是黄色为主,只有少量的黑色。
到处是山峦,有时候对面的人都能看的清脸,但想要过去就得绕道几十里的山路。
很少有地方是平坦的,到处是山谷。
事实上有树有河的地方就算是风景优美的,在陕北的高原上行走时,多半都是光秃秃的黄色山脉。
没有绿意,到处都是荒芜的农田,去年大荒,陕北这里的人大量逃荒,到现在还是十室九空。
因为天气尚且寒冷,还没有到可以返乡耕作的时候。
也有可能有不少人都在路上,毕竟很多人逃在了关中或是大同一带,路途遥远,返乡耕作在路上可能就要走两三个月的时间。
尽管回来之后可能还是收成有限,甚至难以果腹,但多半的人还是会回来的。
身上一袭红袍的洪承畴策马而行,身边是几十个长随伴当和幕僚随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