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的营地里和废弃的村落里开始有后金兵从屋中狂奔而出,不少人直接是披甲而卧,听到号角声后立刻飞奔而出,武器和弓箭就放在手侧,顷刻可得,战马则拴系一处,已经有类似辅兵的旗丁把战兵们的战马牵引而出……谁都知道这两天的骚扰不是寻常事,如果再有明军来袭,可能是一场生死大战,此时就算是这些身经百战的甲兵也面色凝重而紧张,那些未经历多少战阵的少年旗丁则是一脸的振奋,而身体衰弱的近老年的旗丁就有些惶恐和畏怯了。
女真人也害怕战败和战死,他们也不是生下来就是野兽,只有够资格的战士长期在战场上浴血拼杀,不停的锻炼自己的战斗技巧和胆色,才会慢慢成长为可怕的战士,在明知寡不敌众腹背受敌的情形下,不要说那些旗丁,就算是身经百战的战兵也都是面色凝重,感觉这一次的战事结果可能会相当的不妙。
曹振彦迎上去之后才发觉对手应该相当的难缠,近四十个明军骑兵正策马从废官道上一路飞驰过来,他们头顶的樱盔在马匹跑动时欢快的跳跃着,他们身上多半穿着铁鳞甲,还有一些明显是穿着绵甲和锁甲的双甲。
手中则是长枪和纹眉大刀主,也有少量铁茅和长戟。
武器看样子也很精良,闪烁着精芒。
曹振彦嘴巴已经干的粘在了一起,他全身都在颤抖着,哪怕是经过几次战事,他也根本没有打过这样硬桥硬马的骑兵战,完全没有这样的经验。
双方原本相隔五六里的样子,当汉军包衣们飞驰迎上去的时候,对面的明军也是迎了过来,只是在相隔不到三里的时候,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明军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在原地停住了。
大约犹豫了一两分钟,可能长一些,也可能短一些……曹振彦也没有办法确定,在短暂的停驻之后,这些明盔亮甲,装备相当华丽的明军骑兵就在原地调转了马头,马蹄溅起黑色的泥土和白色的积雪,青色灰色黑色红色的战马纷纷掉头,将身上穿着黑灰色铠甲的骑兵与他们头顶如火一般鲜红的樱盔一起背负着,逃向远方。
曹振彦瞠目结舌,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穿绵甲的包衣也有一样的感觉,他还揉了揉眼,最终才确定道:“怎么就这么跑了啊,我们人少啊。”
另一个则是一脸庆幸:“还好他们跑了,我们人数比他们少太多了。”
又有人接着幽幽道:“你不会觉得这样临阵而逃的孬货能打赢咱们吧?”
“这倒也是啊。”先前那个恍然大悟,说道:“不战而逃,真是他娘的孬货,这样的人绝打不赢咱们。”
一个包衣颇有些气急败坏:“怎么回事,现在大明的骑兵都成这般模样了?”
这人原本也是辽镇骑兵出身,被俘时也是受伤被俘,不过在后金方几年之后,所谓大明也就是一种习惯的称呼,真正心念故国的人要么死了,要么也是逃往了关门或东江,不可能还留在后金这边效力。
曹振彦沉思着道:“可能是新的营兵,我听说那边建了不少铁骑营,应该全部是新兵,不太可能是将领的内丁。”
对本主章京的判断,在场的包衣也没有人会提出反驳,不止是身份,也是基于现实的判断,如果是将领内丁,估计现在还在苦战之中,不太可能会直接调转马头逃走。
身后渐渐传来马蹄声响,一个女真牛录额真带着几十个甲兵骑马赶了过来,正好只能看到凌乱的马蹄印一路蔓延向远方。
“真的就这么跑了,还是明盔亮甲的铁骑兵?”
相貌粗豪的牛录额真先是不敢相信,接着看到凌乱的马蹄印痕时才相信眼前的事情是颠扑不破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