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再厉害,难道能和锦衣卫旗校相比?只要魏公公肯派一些番役旗校来保护,自己总是性命无忧,刘前辈那里也能交代,关键是帐目的事也不能闹出来……想到这此,姚宗文突然有些心烦意乱,换了自己是魏公公,刚刚投效的人就带着这么一大堆麻烦过来,恐怕也会心生不悦吧?
坐着马车急匆匆的赶回自己府邸,姚宗文立刻差人去魏府打听,看看魏公公这两天几时在府中居住,他已经有权力直接去魏府求见,不过也总得魏忠贤留在府里的时候才行,魏忠贤一半时间住宫中,一半时间住外宅,时间上没有一定之规,总得打听清楚了再说。
叫下人砌了一杯清茶,姚宗文才感觉悸动的心脏跳的平缓了许多,他有很多阴谋诡计,和刘国缙配合着在朝中无往不利,哪一党他都玩的转,浙党,然后东林,再下来阉党,但这种赤裸裸的特务手段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很多对国初时大明洪武年间的锦衣卫的传闻都是涌上脑际,这种自己吓自己的事情越发叫人害怕,姚宗文已经失去了在刘国缙处的镇定,拿着茶杯的手都微微发抖起来。
“咦,这是什么?”很长时间之后,姚宗文才定下神来,转头一看,顿时又是跳了起来。
在他身后的书桌之上,赫然又是多了一堆物事。
在姚宗文走近之后,鼻间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战战兢兢的打开布包,忍不住就是“啊”了一声。
一只人的手掌被布包裹着,旁边放着一个铜烟袋。
姚宗文初时不解其意,只觉害怕,半响过后才想起来,被自己下令藏起来的那个过柳河的内丁,平时腰间就是揣着这么一根铜烟锅袋。
现在看来,这手掌想必也就是那个内丁的了。
姚宗文仔细搜捡了一遍,并无书信和其余物品,眼前桌上,只有一只手掌和一个锅烟锅。
那个人是藏在遵化,姚宗文猛然明白过来,就在白天自己和刘国缙准备聚饮,晚上又商量禀报魏忠贤的那段时间里,人家跑到遵化把自己的内丁搜了出来,又砍下一掌送了过来,这其间要动员的人力和展现出来的情报能力,下手的果决和必要成事的信心,都是在眼前这残断的手掌之下表现了出来。
断掌的切口处相当平整,几乎是相当的平滑,连骨骼处都是一样,惨白的骨骼上还有残留的血珠,看起来真是触目惊心。
姚宗文几乎稳不住,要拿两手支撑着桌子才能不教自己摔倒在地。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那些本事,在绝对的力量之下简直就是笑话,无非就是一些机心阴谋和权术勾当,包括派人去柳河对岸这事一样,自己以为隐秘和浑然天成,不过在别人眼中已经是洞若观火。
这事情可不比贪污一些军饷,魏忠贤可以强力压下去,如果这事暴露出来,姚宗文第一时间就会声名俱毁,任何人都会与他切割,特别是阉党,为了掩饰也好,魏忠贤会做出最公正严明的姿态,姚宗文会在第一时间被逮拿,然后是酷刑而死,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想到这里,姚宗文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一样,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时外间的长随可能听到动静,拍门询问道:“老爷,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姚宗文哑着嗓子答了一声,接着反问道:“今日有何人来我书房里头?”
“只有梅香进来打扫过,小人记得老爷吩咐,不会随意放人进书房来的。”
“哦,那没事了。”
姚宗文扶着桌子又站了一刻钟,感觉是过去好久,等身体平复之后,他才扶着桌子移过去,慢慢坐下。
死人,姚宗文见的多了,断臂残肢也不是没见过,不过,这种事关自己,赤裸裸的拿断肢来威胁自己的事情,他还真是头一回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