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粗暴的话倒是提起了不少士气,在傍晚的斜阳中行军的军人们发出低沉的浅笑声,开始有人从马鞍后取出行粮吃起来,商团军的行粮其实也算不错,罐头或是肉干,配奶酪或是清水,有从蒙古人手里学的东西,如果时间足够,炊车可能会做成肉汤和麦饼来叫大伙吃一顿热气腾腾恢复体力的好饭,现在这样,也就只能将就着填饱肚皮就行了。
“画风很熟悉啊。”张彦升向卢四调笑了一句。
他两腿跨在马身上,用手打开一个蘑菇鸭肉罐头,用勺子开始挖出鸭肉吃起来,罐头说是复杂,其实也是简单的工艺产品,最早的商团军罐头是用坛子和软木塞加密蜡来封存,后来用镀锡薄铁板制造密封罐头,工艺很简单,只要懂得原理就可以制作,罐头可以添加任何食品,包括蔬菜和各种水果,军中最喜欢这种简单工艺的出产,这一项发明不仅解决了食品保存的难题,关键是解决了口味问题。
“确实是。”卢四则是吃着羊肉干,喝着清水,笑着道:“这叫我想起了周指挥。”
“你看吧。”张彦升耸耸肩膀,说道:“咱们没去枪骑兵团,一样没逃脱他的魔掌。我觉得,周指挥怕是要招骂。”
“他岂是畏惧众人责骂的人?”卢四语气淡淡的,但还是有很明显的崇敬之意。他刚到枪骑兵团的时候跟着老钟一伙,当时周耀也是把他们的体能和精神挤压的丝毫不剩,当时不要说骂,估计不少人想着要给周耀背后来上一枪,想打周耀黑枪的绝对不仅是士兵,估计连不少军官都在打类似的主意。
这一次龙骑兵的调度颇有周耀的风格……不停的压榨挤压,要将所有的精气神和体力消耗到谷底,当你觉得自己手沉的握不住火铳,脚沉的迈不动步,腿皮磨破了在流血,腰酸痛的已经感觉不复存在的时候,军令传来,仍然是下一场战斗在等着,如果自己不强迫自己提起精神,战场上的失误结果便是死亡。
这不是单纯的训练,这是把训练和实战结合起来,冰冷无情,但绝对有效。
周耀手中仿佛在挥动一柄大锤,不停的锻打着每个人,将人的潜力不断激发,在这途中当然也会有经受不住的人掉队,甚至是无辜枉死,然而周耀心中只有冰冷的计算,在他眼中,合格的精锐战士,也就是枪骑兵团的正式成员才值得关注,在此之前,只是一串串数字,原本军训司训练出来的战士或许已经比明军和北虏强,但在周耀心里还是什么都不算,从萨尔浒和开原城逃难的经历就象是周耀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如果他觉得自己的部下还是不如东虏精锐,那么就算死上再多的人,训练也绝不会停止。
入暮时分,草原上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一轮弯月,清浅的月光勉强照亮前行的道路,大片的草原区域已经走了过去,现在人们沿着山谷和河流在行走,骑兵们两侧皆是高矮不同的山丘,山峦象是一个个蹲伏在地上的怪兽,等着择人吞噬。这里在后世属于赤诚县境内,其境内有多条河流,白河,黑河,红河,山地多,占地域八成以上,平原土地较少,河流与山地是这里的主要地貌。
在这样的地形环境下一千多人行军,还携带着几百斤重的小型火炮,对行军的人来说也是不小的考验。
天黑之色,几百人打起火把,随着山峦高低起伏,行走的军队象一条上下飞舞的火龙,穿行在山川,河流,还有草原之间。
偶然也会见到零星的蒙古包,或是明朝当初在这里废弃的驿站,在后世这里多半居住着汉族,零星的草原被开垦成农村或是建城村落城镇,而在此时,一切都是荒芜混乱,连那些蒙古包都被废弃了,这应该是喀喇沁部牧人的蒙古包,当危机来临,很多牧人跟着白洪大台吉紧急撤离,未曾携带着毡包也并非稀奇之事。
偶尔零星可见趁着月色在两军控制线上侦察的察哈尔人,秋夜已经很凉,这些牧人戴着毛皮帽子,穿着浅黄色的袄服,远远的在地平线上往这边哨探着,当看到是一条庞大无比的火龙疾驰而来的时候,这些牧人惊惶失措,没有人敢于停留,又是急切的趁着月色策马后撤,只留下一阵仓促的马蹄声响。
在南北数百里的战场上,双方的哨骑都是无以数计,和裕升集中了两个铳骑兵团以上的骑兵兵力,加上大量的骑马作战的龙骑兵,前线的哨骑数量也是十分充足,为了杜绝侦察,两军都有决心将对方的哨探挡在主力战线之外,偶疏漏还是难免,而叫察哈尔人奇怪的就是对面的商团军只对防守感兴趣,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商团军的哨骑深入到察哈尔人的防线之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举反攻的打算。
“前方来人停步!”
在主力前方的数百步远,龙骑兵一团二大队的前哨部队发觉了大量的骑兵从侧前方奔驰而来,对方也是沿着河岸行军,战马踩着河边的软泥,将河水浸泡过的泥土的腥味踩松了,又顺着北风吹过来,人们口鼻中充满了河边泥土特有的腥味,再加上清晰可闻的马蹄声,前哨一边向后队发出提醒的短号声,一边喝令对方交代番号以便识别。
至于口令是没有办法的,如果是大军一起行军驻营,晚上扎营之后自然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