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箭矢好象落雨般落下,铳骑兵们的防护很好,轻箭根本无法射透胸甲,箭矢落在胸甲上不停的擦出火光,出叫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撞击的声响。
这时王敬忠等人都听到女真人阵中响起满语的呼喊声,他侧耳听了一下,一时没有听清,这时一个军官叫道:“东虏是叫人换重箭,要小心。”
此时刚过百步距离,铳骑兵已经准备射击,他们从正面开始微调马头,预备从女真阵前分两翼由侧面跑过,原本如果对方阵列松散的话可以从正面突入,但东虏阵列纹丝不动,朵儿已经通过旗号指挥,自两翼分别驰过,以铳击敌阵,俟冲过之后装弹重整,再从阵后绕击,连续多次铳击,待敌阵混乱之后再冲进去,以马刀斫之,这是铳骑兵们已经很成熟的战法了。
朵儿在中军跟着右翼前行,他指向前方,喝道:“我等亦是百战百姓之师,东虏杀我辽民无数,号称强兵,今日要打出我商团兵的威风来。”
这时第一拨重箭突然射了过来。
战况激烈,轻箭收获十分有限,岳托只看到少量的明国骑兵因为战马中到要害地方而摔倒,最终把骑士也带倒在地上,落地的人和翻滚的战马传来巨大的响声,岳托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人和马骨头断裂时的巨大的咔嚓声响。
箭矢如雨般射过去,以岳托对明军或蒙古人的经验,在这样的箭雨打击下,对方的阵列会混乱,攻击的决心会变得迟疑,甚至要是明军的话已经会有大量的人马开始调头逃走……岳托还清楚的记得沙岭之战,当时明军的战兵有六万多人,多半是披甲的将士,而且相当多的劲兵老卒,八旗的战力也就是六万多人,还是女真,蒙古和汉军相加的数量,双方开始交战时,明军的攻击犹疑,软弱无力,遭遇箭矢攻击后就开始阵形混乱,当觉八旗骑兵在两翼移动时,祖大寿就开始率部下骑兵开始逃走,然后就是雪崩般的混乱,人数和八旗相当的明军没头苍蝇般的在战场上转跑,直到最终大半被杀光为止。
眼前的这些明军骑兵仍然在冒着箭雨前行,只是从正面拉开,改为侧翼切向前方。
岳托用手拉开箭弦,将一支箭杆粗长的重箭搭在箭弦之上。
箭尖并不是尖利状的,而是倒三角形,前面宽后面窄,象一把开刃的铁铲,宽数寸有余,比平常用的猎箭还要重实和宽大一些。
这种箭可以撕破铁甲,当然也要看距离,如果破甲而入,可以轻松的破开皮肤,切断血管和骨头,如果射中胸腹,可以很轻松的伤害到人的要害,将内脏搅成一滩模糊的血肉。
“嗡……”
岳托使劲射出箭矢后,箭弦和箭身都在颤抖着,重箭出尖利的破空声,动静比一开始射出的轻箭要大的多。
百步不到的距离了,平射的重箭力道也是足够,箭矢在半空中飞行的度很快,岳托没有办法盯着自己射出的箭矢,但他看到半空中有无数的重箭在飞掠而过。
这种重箭汉军几乎都没有办法射,全部是女真射手在平射,汉军仍然仰射轻箭。
“啪!”
“啪,啪,啪……”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中箭的胸甲骑兵都感觉到身体抖动,然后传来疼痛的感觉。
李少川感觉自己胸口象是被巨锤击中一样,他“啊”了一声,然后喷出一口鲜血……被击中时他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嘴巴,把舌尖给咬破了。
他低头看时,自己的胸甲上似乎是“粘”着一支硕大的箭矢,箭杆极粗,似乎还在颤抖着。箭尖并没有能破甲而入,而是在胸甲正面砸出了一个凹陷的小坑,自己刚刚感觉到的巨痛,就是这一支重箭所带来的。由于胸甲的作用,箭尖并没有破甲而入,而是歪斜在一边,只有箭头和箭杆连接的地点粘在了胸甲的凹陷处,使粗重的箭支并没有落下来。
四周不停的传来啪啪的巨响声,开始不停的有胸甲骑兵落马,然后被无数匹快奔驰的烈马踩踏成肉泥。
也有人被重箭射中了腿部,李少川看到一个骑兵半个脚脖子都被切了开来,鲜血喷涌而出,骑兵先是在马上晃了晃,然后趴在马脖子上,努力压制巨痛,不使自己掉落下马。
“八十步以内了,打放,打放!”
拿着旗枪的大队副指挥刘景荣怒吼着,这是一个来自榆林镇夜不收出身的老兵,三十来岁的年纪,赤红的脸膛已经因为愤怒而扭曲了,在他眼前,大量的胸甲骑兵中箭受伤或是身死,也有相当多的骑兵下饺子般的被重箭的箭雨射落下马。
已经习惯了蒙古人软弱骑弓的胸甲骑兵十分不适应这样的重箭攻击,原本在他们眼中箭矢已经成了笑料,类似小孩子玩具一样的存在,历次和北虏的战事中被箭射死的简直是凤毛麟角,更多的伤亡来自少数的白刃格斗或是摔落下马,而眼前的重箭狂暴有力,一轮接着一轮,不论是劲力,射,准头,都远在蒙古人之上,在这样狂暴的箭雨打击之下,铳骑兵们已经明显慌乱起来,队形开始混乱起来。
在下达命令之后,刘景荣将旗枪放回插袋,抄起另一边插袋里的火铳,立刻拧身横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