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牧民们可能只有一种疑惑,就是塔布囊带回来的消息是真是假,不管怎样,对这十余万大军的士气都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塔布囊先是愤怒,但这一次愤怒的情绪很快消失掉,接着他就是感觉一阵窝囊,一种无能为力的挫折感。
过来这么久,他已经不象几个月前那样容易把愤怒保持很久,换个角度来看,连他这样强悍的尖哨头目也失去了锐气。
阿成台吉的毡包和普通牧民的一样大小,只是外头有一些站岗的甲兵,看到塔布囊过来也无人检查,塔布囊骑马到毡包几步外下了马,直接进入到毡包内。
&wánロ巴,●.v$.≮p;外头斜阳正好,毡包内已经黑乎乎的,好在生着火,阿成台吉盘腿坐在火塘边上,火塘是在毡包正中挖了个坑,十几块木柴燃烧正旺,上头是煮沸的奶茶。
闻到熟悉的奶茶香味,塔布囊使劲嗅了嗅鼻子。
阿成刚硬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道:“一会儿多喝两碗罢!在外头你受苦了,看的出来,你瘦了好多。”
这是塔布囊回来后第一个贵族对他表示关怀的话语,塔布囊这种缺乏人类情感的铁汉也有些感动,他道:“多谢台吉关心。”
阿成不出声,有人进来拿着银碗装了一大碗奶茶,送到塔布囊跟前。
那人退出去拍,阿成突然道:“塔布囊,我知道你看到的就是张瀚。”
塔布囊道:“台吉说的是,我不可能看错。”
“你是我们蒙古人中的鹰隼,”阿成感叹道:“请原谅我对你说了一些不信任的话。”
塔布囊道:“台吉你有什么用意,请直说吧!”
阿成一时没有说话,半响过后,他才道:“你应该看的出来,在这里的大军士气已经低落了。如果这时再宣布张瀚已经逃脱,按眼下的局面,不管是继续围困还是南下都没有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各部散去,是不是?”
塔布囊道:“按台吉们的说法就是回去休养生息,明年开春再聚集大军……”
“那是放屁。”阿成重重一拳砸在地上,他怒容满面的道:“今年都打不下去了,明年和裕升不会扩军,不会继续造堡?我们的空间越来越小,人家造的军堡就是锁链,明年我们就如狗一样被人拴在草原上,再过一年,各部的台吉就要骑马到张瀚的驻地,用九白之贡承认他草原之主的身份了。”
塔布囊闭嘴不语,他明白阿成说的是真的,他也宁死不愿看到有这么一天,可是他一个尖哨头目又能做什么?
阿成冷然道:“各部不能散,在这里耗也不能散,散了就彻底完了。留下大家的唯一理由就是张瀚还在,所以无论如何,我不能承认你说的是事实,就是你自己,往下去也只能说可能看错,绝不能坚持。”
塔布囊道:“台吉你可知道和裕升也在设法隐瞒张瀚已经逃走之事?他们也想把我们拖在这里,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你不明白?”阿成道:“他们在等最佳的时机和我们会战。”
塔布囊一震,直起腰身,看向阿成。
“是的,这是很明显的事情。”阿成道:“他们想把我们吸引在这里,拖疲拖瘦,然后两路夹击,在这里打一场会战。”
阿成冷笑道:“和裕升战兵万余人,想和我们十几万人会战,好啊,既然他们有这种想法,那就一定要成全。”
塔布囊这时才明白,阿成虽然明白对方要会战,故意拖延,而他也是有意配合,故意要留在这里。
“台吉,这不是中了敌人的狡计?”
“汉人就喜欢弄计谋。”阿成道:“然而最终有用的只能是实力。十五万大军对一万人,胜算当然还是在我们这边。就算输,也是轰轰烈烈,如果这样窝囊输了,我们就是死了也是无脸回到长生天的怀抱。”
现在草原红教和黄教流传很广,信仰长生天的贵族已经不多,原始的萨满教完全不是喇嘛们的对手,阿成算是一个特例。
他说话时,神情肃穆,表情也异常的凝重,塔布囊有一种感觉,阿成并没有他说的那样有把握,但又毫无办法。
塔布囊最终道:“如果有人问起,我只能说不敢确定,但不能说没有看到。”
阿成深深看他一眼,说道:“你这样说很好。”
……
五月的京师十分炎热,在当时这座城市是罕见的大城市,人口众多超过百万之数,在当时欧洲的所谓大城市很少有超过十万人口的,更遑论百万。
庞大的城市群带来治安和环境的极大压力,悲剧的是随着大明国力的下降,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也顾不上了,在热气蒸腾的时候,身边是明沟里臭水横流,街角堆积着如山高的垃圾和粪便,加上热浪蒸腾,愿意在这种天气出门的人,要么是不得不出来揽货找吃食的下苦人,要么就是有不得不出门的要紧事情。
王发祥和李国宾两人就是有着不得不出门的理由,尽管他们坐在轻便通风的马车里,热气还是不曾放过他们,汗流浃背的同时还得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