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福船还是广东船,都是当时贸易船的主流,也有一些小海商刚起步用双蓬船运货,运的货不及福建和广东船多,利润当然也不多。前两种船都是百吨或是一百五十吨左右,长一般是三十四五米,船头和船尾会各装大炮一门,有时候侧舷也会加装两门炮,不过都是小口径火炮,福船的船身承受不了大炮的后座力,要是一炮打出去不曾打中敌船,倒是使自己侧翻了,那才真是笑话。
“战船呢?”李国助忍不住问道:“是要福船改装还是沙船?或是多造灵龙船,乌艚船?”
张瀚道:“我听说令尊大人有一种中军舰,比普通的船要大不少?”
“是有。”李国助道:“中军舰是家父的旗舰,长三十二米,宽七米,吃水二百二十余吨,载重一百余吨,船身双桅,中桅上加装了望斗,前部加装了炮楼和城垛,以防跳帮,这船在福建称为同安船,与福船相差不多,只是转向更快捷,又有加装望斗城垛,几乎就是纯粹的战船,这一类的船只,我们有十几艘,加上改装的福船一类,我李家共有一百余艘战船。”
张瀚没有刻意问李家的海上实力,最少李旦是打赢了和西班牙人的海战,使得白皮佬们尊重大明沿海的海上力量,没有哪个国家想把中国直接转化为殖民地,在当时欧洲人已经抢下了整个南美和开始在北美兴修殖民地,抢占了整个东南亚和进军南亚,抢下了大半个非洲,整个海洋上到处都是殖民岛屿的时期,这种“谦虚”可不是白来的,是李旦这样的海上豪强带着部下硬生生打出来的。
张瀚不问,不代表李国助不能说……李家现在有大型战船一百多艘,平时也多半能当商船用,还有专门的战舰灵龙船,乌艚船等等,至于近海的渔船,八桨船四桨船,这些小船加在一起确实有过千艘船只了。
直属李旦随时可以调用的人手只有几千,但一旦爆发大型海战,李旦可以集结的人手就有好几万人,这些人其实不算是李旦的直属部下,而只是视李旦为盟主,一旦汉人海商的利益受到严重的威胁,李旦可以视情形做主与任何一国开战,这些人必定会力挺李旦到底。
有了这个实力,李旦才被视为海商之首,当之无愧的海上豪强。
李慎明等人对大明的海上力量其实几乎算是一无所知,因为长期的禁海,人们脑海中潜意识就是海外风波险恶,而且出海的人容易背离故乡,成为化外之民,更容易受人鄙视,久而久之,海商就是等同海盗,为人所不耻了。
既然不被主流舆论肯定,就算有隆万开海这几十年来海外贸易的繁盛,但那还是局限于南方,对整个北方而言,既没有沾到海贸的光,也对这些事缺乏了解,哪怕就是李慎明这样的人物也是一样。
随着李国助等人的话语,李慎明等人才逐渐了解到了一个更加精采的世界。
“我要请问,”张瀚说道:“令尊打赢与西班牙人的一战,对方多少人,令尊率多少人,用多少船?”
“嗯……”李国助想了想,说道:“我方用船四百余艘,大船三成,小船七成,敌方用大舰盖伦船十三艘,其余弗鲁特商船十艘,荷兰轻舟单桅帆船数艘,双桅的肯夫船十余艘,加起来不到四十艘船吧。”
“就是说贵方与敌方的船是十比一?”
“差不多。”
“人员呢?”
李国助沉思着道:“敌人大舰上水手百余人,火铳手并操炮手一百余人,商船一般是火铳手炮手与水手一半一半,加起来他们可能有三千人不到吧,我方有两万余人。”
张瀚微微一笑,说道:“如果以我的财力,要积累起如这般实力的水师,需用时多久?”
李国助笑道:“造船需要时间,招募可用的人手也要时间,若是这般规模能战的水师,就依文澜兄的财力,亦要十年过后再看了。”
一艘福船,最少要造半年,此前还要有长时间晾晒木料,木料没有干透就下水,船在水中浸泡久了就散了,一根大木最少要晒好几年,加上造船的时间也长,没有几年功夫是不能下水的,造船要时间,招募合用的人手再使其忠心可用,没有几年时间也是不成的,张瀚现在的得力部下可以充实舰队的做战力量,但开船驶船张瀚就没有人了,等于白手起家,就算是有李家帮忙先弄一些家底,到底还要慢慢换上自己的人……李国助的话就是这个意思,等张瀚积累起足够的船只和信的过的人手,十年的时间都少说了。
“所以文澜兄的意思,是不要这些普通的战船?”李国助也不是傻子,已经明白了张瀚话语中的含意。
“嗯,正是。”张瀚道:“缓不济急,我听说荷兰夷近来超过了西班牙人,那个东印度公司嚣张的很,而且他们窥探台湾也不止一日,我这人的性格便是一旦做某事,就一定做好,绝不能受人的威胁。”
荷兰人上一次窥探台湾还是万历年间的事,但近年来随着东印度公司实力的膨胀,他们对在中国近海找一个落脚点的兴趣又浓厚了起来。
近来已经有很多东印度公司的人频繁在台南出没,上次蒋奎见着的那个荷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