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庄,常进有私下和人说起张瀚,几乎都是称东主或大人,大家都这么叫,他也叫习惯了。☆→,..
当然有人取笑他,哪有老丈人这么说自己女婿的,常进有也觉得不妥,可他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习惯了就很难改,人大约都很难改正自己的习惯。
“嗯,瀚哥你何必出迎,百十里路,又有什么辛苦。”
常杜氏的嚣张气焰已经减去九成,张瀚现在是正经的三品武官,普通的商人之家提起官员都免不了敬畏,常杜氏又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对张瀚的敬畏更甚。
不过此时见了丈夫唯唯诺诺的模样,要强的妇人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常杜氏虎着脸走上前去,用掸子拍打着常进有身上的灰土,嘴里嘟囔着道:“人家都在干大事,瀚哥已经是三品高官,你到好,除了这一身的尘土你落着什么,怎么连个马车也没有?”
“我就是爱骑马。”常进有瓮声瓮气的道:“一路还能看看庄稼,看看水车,坐马车里太不方便了。”
“你这呆头鹅,这一整年多你都忙什么?家也不回,瀚哥现在当官了,你赶紧回来在他身边帮衬一下,说不定也能给你当个官。”
常杜氏说到这,赶紧回头向张瀚陪笑,说道:“瀚哥,是不是这个理?”
张瀚不理他,只向常进有道:“丈人是不是有什么成果了?”
“是有,进屋细说。”
常进有以前真的很怕老婆,主要是他在族里没有什么地位,说话不算,公中分的东西也不算多,日子过的并不轻松,他自己又喜欢捣鼓那些没用的东西,很耗钱,老婆骂两句,只要不是太过分也就算了。
日积月累,从忍让变成惧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这一次常进有没有怎么理会妻子,常杜氏的事常进全已经写信给常进有,表达了严重的不满,另外族里几个不安份的被常进全这个族长赶回了榆次,原本这些族人不听,张瀚当了官之后,这些人害怕,说撵走也就撵走了。
常进有对妻子也十分不满,加上现在他底气很足,冷眼看了常杜氏一眼后,他和张瀚进了书房。
常杜氏也有些紧张,她不曾见过丈夫这般模样,原本她不该走进书房,不过惯性之下她还是跟了进去。
张瀚看到丈母进来,皱了皱眉,倒不好撵出去,只得装没看到,他向常进有道:“可是座钟已经能定型?”
“能了,”提起自己手头的事情,常进有脸上的尴尬神色少了很多,他坐下喝了口茶,说道:“定了三个型号,一种是一人来高的大座钟,是天启一型,还有半人来高的,是二型,最小的是一抱大小,是天启三型。一型,我们用饰金的外壳,二型,用银,三型,用铜。”
“这思路很对。”
座钟其实越小越显示技术,因为里头的发条和各种零件要契合的很好,越小越显钟表匠人的本事,座钟这东西按照拆开来的泰西钟来看,现在泰西那边的水平也不是很高,比起后世来差距也很大,不过如果能懂得日常维护的化,时间的准确率肯定高出现在中国式的报时方法。
张瀚赞道:“现在人们都以为越大越好,用料越多,耗工越厉害,倒不知道是越小越难做,既然这样,大的用料就贵些,大座钟也卖的贵些。如果有可能,多找一些木匠,给大座钟打一些底座,就象是皇宫里的金台那样。”
戏文里也会有人演帝王将相,常进有倒是知道金台是什么模样,他有些吃惊的道:“那这一座钟不是要一辆车来拉?”
“就是要这样。”张瀚含笑道:“这座钟用金或银饰,加上紫檀或是黄花梨的底座,给人家买过去就是用来当传家宝的。”
张瀚问道:“一座钟我们的成本多少?”
常进有道:“最大的这种成本要七十,二型的四十两,三型的也差不多这个本钱。主要是前期研发费用要打在成本里,慢慢赚回来,现在就是打制零部件要的工时和成本,外框的工时和成本,预计到明年,工匠都熟手了,成本还能下去三成左右。”
“下去最好,不下也无所谓了。”张瀚笑道:“丈人你回去告诉李东学,这最大型的卖四百两一座,除了有金饰,还可以加上螺钿或是叫画师绘上图案,要一些佛学或道家的吉祥图案,叫人精工绘在上头,定价是一律四百两一座,不减价,不打折扣。二型的一百五十两,三型的一百两,都可以适当的加一些纹饰一类的东西。”
常进有皱眉道:“这大座钟不是比马车还贵?”
张瀚笑道:“放心,不但有人买,而且还很多人买,等订单多了,就再加价卖,我估计千两以下都会卖的很好。”
“哦,哦,这事你内行,你看着办吧。”
常进有的表态叫常杜氏气的牙齿痒痒,妇人最喜欢看男人胸有成竹的样子,常杜氏既为女儿高兴,嫁了一个有出息有本事的女婿,看张瀚的模样,常杜氏就知道女婿是一个有大本事的,心里有成色,她的畏惧和敬佩心理更重了。
但自家男人就是这般没出息,说事情也是唯唯诺诺,没个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