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庆幸自己,去了一趟东宫。
她料想,即便是她今日没有去东宫,只怕暗藏在东宫中的那些人,也会想方设法地撺掇延儿离宫,若是承业跟着延儿出了宫,到了那时候,她便真的是追悔莫及了。
幸而,她去了东宫,也幸而,她打起精神,与延儿说了会儿话,从他说的那些话中,找出了破绽,赶在承业出宫之前,将人救了下来。
要知晓,她之前甚至是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宫人将云裳的药匣子拿了过来,云裳伸手接过,从里面取出一瓶药液,往那几滴血上倒了一些,血并未变色。
云裳松了口气:“应该并未对承业用药,并非是迷药那些致人昏睡的。”
不是迷药,云裳沉吟片刻。
“应是用针。”
云裳说着,便又仔细翻检查了一番,果真在承业的颈后发现了几个几不可见的针孔。
“是用针。”
云裳查看了那几个针孔的位置,联系了一下承业的症状,心中有了决断。
手飞快地从药匣子里面取出了一套银针:“火。”
宫人递过了油灯。
云裳将针在油灯上稍稍烤了烤,飞快地落了针。
几针落下,承业的睫毛便微微有些颤动。
云裳将最后一针扎了下去,垂眸定定地看着承业,承业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后睁开了眼。
大抵是因着睡了太久的缘故,承业的眼中满是茫然,睁开眼定定地看了云裳片刻,便又要闭上。
云裳手飞快地将方才扎上的针尽数取了下来,承业似是察觉到了痛意,眉头轻轻蹙了蹙,看向了云裳。
云裳伸手轻轻拍了拍他,柔声询问着:“饿不饿?”
“饿。”承业有气无力地应着,随后舔了舔嘴唇,嗒吧嗒吧嘴,又咽了口口水:“我想吃烤鸡腿,想吃糖醋排骨,想吃冰糖葫芦……”
云裳忍不住笑了起来:“好,等你病好了,都买给你。”
承业顿时又没了精神:“还要等病好啊。”
顿了顿,却又看向了云裳:“我怎么生病了啊?要吃药吗?吃药可以的,只要有冰糖葫芦,就可以。”
到底精神还是有些不好,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吃一口药,舔一口冰糖葫芦。吃一口咬,舔一口冰糖葫芦。”
云裳眼中带笑,心中却有些心酸:“这一次不用吃药。”
“啊……”承业便又有些不满了:“不能吃药吗?不能吃药算什么生病啊?不能吃药不算生病的。”
云裳笑了一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仔细给他把了脉:“我叫宫人给你准备一些粥,喝了粥之后就不饿了,就有力气了,有力气就好了,就能吃冰糖葫芦了。”
“那烤鸡腿和糖醋排骨呢?”
“也能吃了。”
承业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那好吧,那就先喝粥吧。”
云裳叫浅酌准备了温热的粥,扶着承业坐起身来吃了一些,承业倒也勉强吃了一碗,吃完之后,眼皮便已经快要掀不开了。
云裳扶他躺下,刚一躺下,就闭着眼睡了过去。
云裳转过身便瞧见浅酌担忧的脸:“娘娘,太子殿下这么睡过去没事的吧?”
云裳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身子有些虚弱罢了,养一养就好了。”
浅酌松了口气:“那就好。”
顿了顿才又道:“这几日,奴婢在太子殿下身边侍候着吧,娘娘身边有佩兰和画儿得用,奴婢多照看太子殿下一些时日。”
“也好。”云裳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洛轻言随着云裳起了身,一同去了外面。
云裳这才瞧见,洛轻言的后背都已经被汗浸透,可见先前追赶延儿和承业,恐是用尽了全部功力的。
云裳心中涨涨的,鼻尖有些发酸,只伸手握住洛轻言的手:“承业无碍,只是被银针闭穴,身子有些发虚罢了。这一睡过去,恐怕得睡一段时间才能醒了,陛下先去沐浴更衣吧,出了一身汗,可别见了风,容易着凉。”
洛轻言面上神情也终于有了几分轻松:“我身子好,哪那么容易就生病了?”
“是,陛下的确不经常生病。”云裳点了点头:“可是一病起来可就麻烦了,特别是陛下还不喜欢吃药,比承业吃药还困难一些,承业好歹还能一口药一口冰糖葫芦的哄,陛下就不行了,且陛下是一国之君,谁也不敢强灌陛下的药……”
洛轻言脸上有些讪讪,轻咳了一声:“也不难哄,可以和承业一样好哄的。”
云裳挑了挑眉,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承业吃一口药舔一下冰糖葫芦,我可以吃一口药,舔一舔皇后娘娘。”
云裳丝毫没有防备,耳朵顿时通红,脸上也隐隐有些发烫,只噌了洛轻言一眼:“胡言乱语些什么!”
洛轻言哈哈笑了起来:“真的,若是皇后娘娘这样喂我药,那我必然肯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