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颐,你当年曾经对我说,你必须要出国,不能留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起赵可颐离开的最后一个夜晚给她打的那个电话,那时她还没有手机,电话是打到了她的一个同学家。
赵可颐的父亲曾经是某个大集团的部门经理,虽然没有倾国的财富,但家里的条件也不错,足够具备让女儿出国留学的能力。这也是一种潮流,有很多家庭都是这样做的。
那时还太年轻,只觉得赵可颐是舍不下她这个好朋友,又不方便当面告别,才打了电话。现在想想,赵可颐这么大费周折的给自己打电话,她那充满失落,极度留恋的语气,由此可知,当时她是有多么不愿意离开,只是无奈之下才做了这个选择。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可颐,你的离开与郑承炫有关系吗?”
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不应该问这个,但她觉得曾经相爱过的两个人,至今也还在互相爱慕着彼此,不该因为种种误会,只能以强烈的恨表达出对对方的在乎。
那晚,风雪肆虐的夜,从郑承炫手中把赵可颐带走,她就可以看出,那个男人对于赵可颐具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愫。
不管是爱也好,恨也罢,那感情是非常强烈的。
那不像是一般的恋人,分手之后又再度重逢的感觉。分开那么些年,即使没有联系,他们之间的浓深的情谊仍旧还在,只不过是因为等的太久,不能轻易放过那个随随便便就让自己去等待的人。
郑承炫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他与秦墨麟,李在恩不一样。想起在夜之魅的那一次被他关进洗手间,一氧化碳的量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对于她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来说,那样的警告方式还是太过严重了。
不知道,看起来好像是受了严重情伤的那个男人,会怎样惩罚赵可颐。她不想让相爱的两个人因为靠近方式的不得当而渐行渐远。
“我如果说没有关系,你是不是很失望?”赵可颐惨淡的笑。
“我失望个鬼!可颐,我只是关心你才想要知道那个原因,你却把我当做无聊的看客了!”江紫薰死死盯着赵可颐的脸,不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紫薰,你不要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当年我的离开,与郑承炫有一定的关系,但不是主要的。如果真要在这份感情里分出来亏欠的一方,确实是我对不起他。所以,他想要怎样对我都成,我不会抱怨。”
赵可颐眉眼低垂,浓密卷翘的长长睫毛在眼窝处留下两排浅浅的剪影,从她的方向只能看见赵可颐苍白的小脸上微微上翘的小巧的鼻子,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紫薰,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并不是每一个恋爱故事,都像你与欧阳文羲那样,如童话般美好。”赵可颐忽然抬起头来,凝视着她的眼睛,表情认真,“我与他已经不可能。”
“为什么?可颐!”江紫薰在她身边坐下来,声音里有些微的急切,“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对你的感情,并没有因为你们好几年没有见面而减弱。人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要相信我,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他仍然爱着你。”
“爱什么的,我不会去渴求。”赵可颐的汗湿的乌黑的发,一缕一缕的黏在面颊,额头上,脸在惨白的日光灯映照下,整个人显得更加孱弱。
“而且,就算他还在爱着,结果也还是一样。”似乎是看见江紫薰瞬间紧皱的眉头,赵可颐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原因有很多,其中有一条最为揪心的,就是我以后恐怕再难有孩子了。”
“什么?”江紫薰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怀不上孩子?可是,你现在……”看向她病弱的身躯,说不下去了。
“不是不能怀孕,而是怀上了就会像现在一样……”落寞伤感的视线在小腹的方向上扫过,“不管我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当年确实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这也许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如果阿炫对我还是有感情的,以我本身的想法,就算已经配不上他,肯定也会再次抓住他。可是,事实证明,这根本就是错误的。”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腹,长久的,眸子里掩饰不住的刻骨的哀伤,“我不能让他没有孩子,这会让我发疯,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中。所以,就算我们最终在一起,又哪里还会有幸福可言。”
“可颐……”江紫薰紧紧抓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里湿哒哒的全部都是汗,心不由得绷紧了,替她难过,“其实,也未必就没有一点办法。你可以什么都不做的,在家里养胎,让他为你请最好的医生……”
“紫薰,我这说的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事实上我和他之间还有很多过不去的坎。至于到底还有哪些原因,请原谅我,我曾经向一个人保证过,永远都不会说出去。不过,就我刚才说的这一个,也已经足够了。我在这里放开他,只是怕他最终伤痕累累。”
“那你自己的伤呢?”
赵可颐沉默,将被子裹紧自己,翻身向里面睡去,“紫薰,我累了,想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