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阳国国都,盛阳城。
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是这盛阳城繁华的缩影。
近三百年来,汉阳国国泰民安,无天灾,少人祸。国君所愁不得长生,百姓所忧米粟无处囤。若问起何来祐护如此盛世,全民皆言“灵兽显降龛”!
灵兽显降龛,乃是三百年前,木艺大家杨老先生,为贺武帝百年大寿所雕造的一尊木雕。此木雕据说是一仙人留下的灵木,以杨家祖传的鲁艺七篇的技法,经过九九八十一个灵气充盈的清晨才雕造而成。其上雕琢龙凤麒麟三栖之尊,取天下万灵贺寿之寓意。
显降龛成时霞光万里,竟引来多位仙人降临盛阳城,或赐福,或赞誉,更是带走了不少有资质的孩童;城外的灵兽仙禽更是数之不尽,朝拜百日,方慢慢散去。
从此,盛阳城地杰人灵。
从此,汉阳国强盛无比。
而雕造灵兽显降龛的杨家,被武帝特赐“汉阳艺圣”的封号。
从此杨家,已经从一个木匠作坊,变成了汉阳国内,居于巅峰的木艺家族。
若非祖训严诫子孙“多行善,勿参政,专心钻研家传技法”。此时的杨家不一定会出几人丞相;那汉阳城外瑞祥镇内,杨家老宅上的匾额所写的“木艺园”,也许此时应该叫做“杨王府”!
说杨家无人为官,杨家老宅乃是民宅。可这杨家老宅却墙高楼巨,玉壁青瓦,园内林竹映翠,占地甚广,不是一般的达官显贵所能相比,只有几座王府方可媲美。
若细看,水青冈的椽子上,刻满了无数种,绝无重样的鱼虫鸟兽。每条屋脊上更是蹲伏着三尊瑞兽,这,可是只有皇宫才可如此的装饰。
这杨家老宅的规制,已压盖过了一般的王府,唯皇宫才可更胜一筹。
此时,杨家老宅内,缀满白绫。庭院内站满身着素袍之人,而正堂已经改作灵堂,摆着两副新造的棺椁。逝者,是杨家第十二代当家杨建楼和夫人刘氏。
棺前所跪披麻戴孝的少年,是杨家十三代传人,杨烁。
杨烁年仅十二,还未长成的消瘦身材,却手脚纤长。只是细长的双手上,满是老茧。那是他七年钻研木艺,所留下的印记。此时他俯身在地,他那本是一张清秀的脸,却因悲伤和愤怒而显得扭曲般的怪异。
悲伤,是父母同时辞世。愤怒,是因身边的王太监,所宣圣旨。
“宣旨!汉阳皇朝天德皇帝诏曰……命杨烁三年内,速寻灵木,为朕雕造长生龛。以保朕之江山永固,福泽百姓苍生!钦此!”
圣旨一出,前来杨家吊唁的人,纷纷发出惊叹:“三百年前,杨家祖先凭借灵兽显降龛,就使得杨家获得无上荣誉。这杨烁自幼天才,三岁执刀雕鸟兽。若这杨家在雕造一座神龛,又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我看未必!当年那灵木,传说是一仙人所赐。现在,就算这杨烁的技艺能与其先祖比肩,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更何况,这杨烁只有十二岁。”
杨烁心中愤怒,那所谓天德皇帝,其实是一个只顾享乐的无志阿斗。登基不到五载,就想获得长生,不过是想更加贪图享乐而已。
但就算再愤怒,也必须强压下。杨烁知道,接下圣旨,自己还有几年的时间做为转机。若是不接,当下就会被抄家问斩,甚至株连九族。
杨烁努力隐藏着心中的愤怒,接过圣旨后,用压抑的语气说道:“王公公,灵木寻找不易,三年时间恐怕不够。现今皇上正值少壮,还请王公公代杨烁求皇上,多宽限几年。”
“皇上的旨意,岂是可随意忤逆的?哼!在此祈求宽限时日,还不如你马上去寻找灵木。若是你做不来,就交出第七篇,也好让皇上另寻高人。”
王太监苍白的脸上露出不耐的傲慢,显然杨家对汉阳国的大功,杨家世间罕见的神技。在他看来,都是皇权的玩物。不过,现在的杨家在民间仍然声威显赫,他不敢在这时将杨家得罪死,立刻又转了一点口气。
“鉴于杨家祖上对汉阳国有大功,交出鲁艺七篇,撤了封号后,也不会再为难你杨家。行了,杂家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在此地多留了。”
王太监手中浮尘一甩,走出了灵堂,向杨家门外走去。途径庭院,遇到一前来吊唁的锦衣老者。二人相视一笑,彼此拱手,却并无言语分头离去。
虽然两人没有说话,却在众人心中惊起骇浪!
“都传闻穆家得到了一块灵木,但是没有鲁艺七篇那种神妙的技法,所以穆家一直不敢使用。此时若是皇帝逼杨家交出了鲁艺七篇,八成会落入穆家手中。”一身穿黑缎锦衣的中年,偏头跟身边的好友低声说道。
“哪里是八成?是绝对会落入穆家手中!没看见那穆家族长和王太监之间心照不宣么?向皇帝进谗言的人就是王太监。不跟你多说了,告辞告辞!。”中年的好友匆匆离去,很明显,是去了穆家。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但周围人所议论之事,都差不多少,自然传进了杨烁的耳中。此刻杨烁眼中,更是布满坚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