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泣,在这夜里,有人正低低的啜泣着,要问此人是谁,冥月几乎不用去想,在他隔壁房间,在这夜深追思之时暗自哭泣的除了晨夕又能有谁?
晨夕在知晓自己与父亲所过的是逃亡生活那日起,晨夕心中便对死亡有了一定的准备,但这样的准备永远是不够的,没有人在灾难真正降临时可以泰然面对,除非此人无心,很显然,晨夕绝不是那种人。
夜晚,晨夕会在暗里哭泣,但在白天面对冥月时,她脸上所挂的永远是标志性的灿烂笑容,这样的笑容足以让任何一个听见她哭泣的人怀疑自己昨夜所闻只是幻觉。
是什么在支撑晨夕让她可以如此坚强?冥月绝不相信只是因为那句台词,但这份坚强,这份执着,着实令人敬畏,正因如此,冥月才一次又一次的忍住没有在夜里敲醒那道门,也正因如此,冥月才一直没有去点破,他在心中起誓,晨夕的这个笑容,他要不惜一切去守护。
有了这样的誓言,这区区两个半小时又算得了什么呢?
“月月,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这时,晨夕又举起一件素色连衣裙呼喊一声问道,
“恩,还不错哦。”
“真是的,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啊?!”
对于冥月这一如既往的答案,晨夕嘟起嘴发表抗议。
“我有啊。再说要不要买关键还是取决于你嘛。”
冥月哈哈一笑,算是给了一个不好不坏的答案,谁知晨夕衣服一挂,有些半假的不满道:
“不喜欢就直说嘛!不买就是了!!哼!”
先不说这件衣服是否真的卖的出去,单看晨夕之前的架势,买的想法肯定是有了,那些经验颇为丰富的导购员怎么可能漏过这一细节。立即上前便是各种推荐,这软磨硬耗了足有近十分钟,眼看晨夕就要点头了,不料却被冥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给吹了,此时的导购员们看向冥月的眼神中所隐藏的杀气那真的是可想而知了。
至于既是凶手也是被害者的冥月除了苦笑还真没别的能干的,导购员再怎么会察言观色,但能看清的终究还是有限,晨夕心里究竟是何打算,与她朝夕相处的冥月才是真的清楚。
说到底,晨夕从一开始就没有买那件衣服的打算,但是在导购员那样苦口婆心的劝导之后,晨夕实在不好意思说什么拒绝,赶紧就找了外援,于是冥月就如此顺理成章的成了仇恨的集中对象。
冥月长叹一声,这仇恨自己算是拉了,总不能当众戳破吧,无奈之下,冥月也只有左顾右盼,以躲避对方那怨恨的眼神。这一看,他愣住了。
“月月,月月。”晨夕在继续挑选的同时又呼喊了几声冥月,可不同以往,这次冥月竟难得的没有给他一点儿回复。
晨夕自然也能察觉到一丝不对,她一个回头不禁愣住。一周以来,晨夕从未在冥月面前流露过伤感,冥月又何尝不是呢?不止这周,就连晨昭去世当天,冥月仍旧伤心,眼泪仍旧在流,但他还能用笑容来进行掩饰,可现在呢?他的嘴角微颤,一直以来都让人难以觉察的伤感在这一刻竟毫无掩饰的流露了出来,再看向冥月目之所及的地方,晨夕双眼一瞪,一直以来都只在深夜才会破框的眼泪险些滑过她的脸颊。
他们眼前是一个普通的男士专柜,其中所挂自然也只会是普通的衣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黑色风衣。就和冥月身上所穿的一模一样。
人终究容易寓情于物,即使一件事过去了许多年,但当人们偶然看见与之关联的某些事物时,尘封的记忆总是会在不经易间被唤醒,这种情感,冥月和晨夕自然也有。
他们看着大衣,心中所想却早已是令他们最为熟悉的长辈,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颜,以及最后一刻奋不顾身挡在他们面前的背影。
朱自清曾在《背影》中写过,父亲为己买橘子时在月台上留下的背影,他在最后写到“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绵袍,黑布马褂的背影。”那时的他说不知何时才能再与父亲相见,现在,对于冥月和晨夕,父亲已只剩下回忆。
百货公司是喧哗的,但这一刻,世界都是宁静的,没有任何声响可以打断两人的回忆,他们看见的是晨昭,听见的是晨昭,想到的还是晨昭,可回忆就像会呼吸的痛,越是去想,心就越是被拉扯。
“还想再要一件吗?”晨夕轻拭眼角,转向冥月问道。
“不了。”冥月右手紧紧拽住衣服,更似在紧捏深处巨痛的心脏。嘴角有血溢出,毫无疑问这是他强忍的体现,几何,他的身体微微松弛了些,右手轻拂衣上的褶皱,仿佛正在对其表达歉意。
“我会穿在身上的风衣,永远...只有晨昭送我的这一件。”
“说的也是。”晨夕微笑着,默默的点了点头。
“如何?还要逛吗?”冥月转头微笑着问道。
“我看就不了吧。”晨夕环顾四周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里实在没什么可买的。”
“我看是你太挑了吧。”
冥月也看了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