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虢盛当即交代了具体撤退的方案:
一、武士们去牵各自的座骑,做好向西突围的准备。
二、剩下的无主马匹,由他带身边的几个警卫做敢死队员断后,等马匪再次开始进攻时,破栏放马,驱赶它们冲击敌阵,吸引马匪的注意力,而大队武士则趁势向西突围逃生。
众武士一听钟虢盛作为队长,竟然主动承担断后的任务,不禁十分感动,有不少人大声叫了起来,要求钟虢盛带队撤退,而他们自愿承担断后的任务,七嘴八舌的嘈杂之下,如同集市一般,仿佛不是在抢生死,而是在抢购某件稀缺的货物。
可正在此时,山下传来的尖利清脆的金属敲击声,冲进了所有人的耳膜——马匪好像又要进攻了!钟虢盛不禁急得大声呵斥起来,众武士才安静下来,方得以听清被嘈杂声掩盖的沉闷号角。这是马匪的进攻号令。
钟虢盛暗叹,这些武士虽然义勇,但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啊!战场上,命令是可以讨论的吗?上级的话对下级来说就是法律,必须绝对服从、毫不犹豫地执行。这倒好,大敌当前,却白白耽误了将近十分钟宝贵的时间,即使众武士是好意,钟虢盛还是很生气。
他厉声说道:“现在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不然谁也走不了。巴峰何在?”
巴峰连忙抢出,一头拜服于地。
“我命令你带队向西突围!一会我这边马群一冲,你那边就同时出击突围。明白了吗?”
“是。可小的更想留下和队长你在一起!”巴峰抬头昂然道。
“给我闭嘴!这是命令!懂吗?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钟虢盛狠狠地说道。
突然他发现巴峰这大汉一下眼圈发红,眼睛里泛出了泪光。原来巴峰为钟虢盛毫不犹豫地选择断后的举动所深深感动。他虽然与钟虢盛相处时日不多,但钟虢盛对下属的关爱、所表现出的机智以及对自己的种种好处,赢得了这个大汉的敬重与佩服,一想到钟虢盛可能会因断后而九死一生,或许从此再也不能跟随钟虢盛,眼泪竟禁不住流了出来。
见此情景,钟虢盛心中一软,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下,说道:“你要好自为之,别辜负了我的信任。”
巴峰知道多说无用,一头重重地磕了下去。随即“扑通”声一片,尘土飞扬,原来众武士也一并跪了下去。
钟虢盛见状,忙搀起巴峰,温言抚慰了两句,巴峰这才含泪带队而去。
此时,马匪的主力已经开始了攻击。
钟虢盛赶紧带着人把马群赶了过来。好在之前马匪被打疼了,再次进攻生怕被袭,动作谨慎了不少,钟虢盛他们这才来得及把马匹聚拢赶好。举头一看,此刻马匪才刚刚过了半山腰,钟虢盛暗叫,真是天助我也。他马上发出号令,众人一起驱赶马群。谁知赶了一会,只落了一阵马嘶蹄鸣,战马谁也不走,被鞭子抽到的马匹最多只是转了一个圈,一百多匹战马逡巡不前。这下可把钟虢盛急得满头大汗,有些不知所措。而马匪的进攻却越来越近。
一个警卫对钟虢盛大声喊道:“队长,这些马是战马,跟咱们太熟了,它们不愿意离开啊!”
钟虢盛恍然大悟,这里的马儿恋群啊!看来,只有带着它们一起往前冲才行!可那样的话,原先设想的驱马乱敌,然后趁机掉头撤退的计划无法实行了。也罢!索性就赶着马从东面突围,这样能拖住马匪的主力,为西边的突围赢得更多的时间。至于面临的危险,不知为什么,钟虢盛的潜意识里竟然自信有办法安全突围。
钟虢盛举起手中的长剑猛戳马的屁股,可是连续戳了几匹马,被戳的马匹只是恢恢地叫着打转,跟刚才的情形别无二致。钟虢盛气得大骂起来。这些畜生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突然钟虢盛灵机一动,想起了在山顶净空区外准备的火油,他忙令人把所有的火油点燃,并把燃烧的火油引向马群,同时他也继续驱赶着马匹,终于马群动了,随着火势迅速的蔓延,冲天大火激起了马匹的狂性,马群开始狂奔,冲下山坡,直直地朝大队的马贼猛撞了过去。
正在谨慎上行的马匪队伍一看山顶起火,树木燃烧的噼啪声、马群惊恐的嘶鸣声、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象一道道滚雷,刺激着马匪的神经,随即火光中冲出一群奔腾咆哮的马群——果然有埋伏,这阵势吓得马匪先锋立刻拨转坐骑,掉头往山下跑。而后面的马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前进,结果拥挤在一起,人仰马翻,钟虢盛的马群一到,一通疯狂踩踏,哀嚎声惨绝人寰。
钟虢盛哪里顾得上战果,一路夺命狂奔,一直冲进山下的马匪队列,马群所向,人仰马翻。钟虢盛一边冲,一边窃喜,暗想这一招肯定大出马匪意料,一来马匪们不知道全部货物和女人早已离开,二来更不会想到我们敢于如此正面冲击他们来掩护西边的突围。
眼看就要冲出马匪的防线,突然钟虢盛身后传来一声惨叫:“队长!”
钟虢盛听出是自己的一个队员在叫自己,马上回头观看。只见一个队员被一个马匪用长矛刺中左胁,跌落马时发出的绝望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