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时候,蓝心取了白色的孝衣过来,伺候怜霜穿上后,见天气有些凉,便给怜霜加了一件白色的小坎肩。
“不知不觉,冬天就到了。”窗外灌入的冷风涌进了怜霜的脖颈,看着院子外光秃秃的树枝,萧条的让人伤感。
“可不是,这天气说冷就冷了。”蓝心一边为怜霜系着腰带一边应话道。
“客人可都来了?”怜霜随口问道。
“嗯,来了一些,不过老夫人那边的亲戚却是一个人也没看见。”蓝心应,心中不免有些替姚氏伤感。
怜霜抿着嘴角没有再说话,她清澈的眼瞳轻轻的闪了闪,似有微光一瞬即逝,让人来不及捕捉。
当怜霜到前院的时候,院子里挂满了白色的灯笼和白绫,黑色的‘悼’字是那样的醒目。怜霜收回视线,看见了不远处的岳夕儿。
今日未见,她到是一点都没变。
今日,她也穿的一身素白,头上难得的没有华丽的装饰。
怜霜看见她的时候,岳夕儿的视线也正好看了过来,两道目光交汇,似有电石火光迸射而出。
“霜儿。”美娘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看见了怜霜便唤了声。
收回视线,怜霜看见了美娘眼底厚重的阴影,这几日娘亲肯定都没有睡好吧。沈万良就站在美娘的身旁,双眼微肿,眼中布满了血丝,想来也是不好过的。
“侯爷节哀。”怜霜轻声道,终究是不忍的。
“嗯。”沈万良应了声,却有些失神。
“娘亲可有事是怜霜可以帮忙的。”怜霜问道。
“也没什么事了,你进去给二娘磕个头吧。”美娘朝着姚氏灵柩的方向望了一眼,眼眶又开始红了起来。
目送着美娘和沈万良两人往门口去,怜霜的只觉得心头有些沉重,或许是气氛所致吧,她并不是一个善于悲悯的人,至少现在不是。
怜霜走进姚氏灵柩所在的屋子,桂嬷嬷和一干丫鬟在里面,沈云正对着姚氏的棺木,面色隐忍,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见怜霜进来,他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两人便无话可说。
怜霜朝着棺木行了礼,磕了头,蓝心虚扶着她起身。屋内,桂嬷嬷和丫鬟们的哭声上气不接下去,可见姚氏对待下人们还是极好的,若不其然,桂嬷嬷和这些丫鬟也不至于对她忠心如此。
这一整天下来,来来往往的宾客,皆是面色沉重,或真的为姚氏的离世感到难过,亦或者只是虚伪的装模作样,不管怎样,追悼结束,宾客散场,一切都顺利的结束了。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美娘和沈万良皆是身心疲惫,连走路的脚步都变得沉重无力了。
夜里,沈万良守灵,美娘执意要陪着他。
远远的看着灵柩前的两人,怜霜总算是在这样沉重的一天中心头得到了或多或少的欣慰。
回到南湘的时候,经过花园,怜霜又见到了岳夕儿。
两人面对面走来,是岳夕儿先开口的,“霜儿。”
岳夕儿的声音很轻,淡淡的,怜霜听不出她的情绪,防备更甚。
“小姨是去守灵吗?”怜霜故意问道,眼中的色彩冷冷的,恰似干枯的枝头垂挂的那一轮皎洁的冷月。
“不是,父亲今日没吃什么东西,我煮了一些热汤正要给他送去。”岳夕儿叹了口气说道,此时俨然就是一个完美的孝心儿媳。
怜霜随即看了她身后的丫鬟一眼,那丫头确实是端着一碗汤,腾腾的热气直往上冒。
怜霜抿唇微微颔首,随后让开了道路。
看着岳夕儿远去,怜霜的眼眸漆黑如暗夜,晦暗中透着杀气。
今日,便暂且放过她,死者已矣,她应该让姚氏走的安心才是。
姚氏去世后没多久,沈云就病倒了。彼时已经是冬季,皑皑白雪已经堆满了房前屋后,沈府的满院都是一片纯白。
怜霜出生在大雪纷飞的日子,父母丧生也是在雪天,所以怜霜不喜欢雪。雪在她生命中的印记是一片惨白,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小姐,外头正下着雪呢,你这是要去哪里?”蓝心取了暖炉进来,怜霜却起身要往外走。
“我去看看老侯爷,听说他病了。”怜霜道,回头看了蓝心一眼。
“那我去里屋取来披风再出去吧。”说着,蓝心已经搁下暖炉往内屋去了,很快她便拿了一件厚实的素色披风出来给怜霜系上。
“这件披风旧了些,可老夫人刚去世不宜穿颜色艳丽的,所以就只能先将就了。”蓝心一边为怜霜将披风前头的带子打结,一边说道。
两人出门,蓝心为脸上撑了伞。
雪水化了的地面有些滑,两人的步子迈得小心翼翼。
来到沈云的房间外,有小厮进去通报了声,怜霜这才进去。
怜霜进去的时候,沈万良正在里面。
“侯爷也在。”怜霜唤,微微的欠身行了一礼。
沈万良挥了挥手,面露疲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