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元氏不复先前的泼辣与爽利,宁阳候世子脸色更加不好了,只得看着苏安然道:“苏大小姐,今日是宁阳侯府的不是,贵府平夫人的事和侯府的老奴有关,本世子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顿了顿,才咬着牙道:“一定给苏大小姐和玉莲玉华一个交代。贵府平夫人的丧礼还要多多麻烦大小姐了,明日本世子再来参加丧礼。大小姐节哀!”
说到最后,宁阳候世子的脸上带了一丝郑重的托付了。
苏安然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今天在外院发生的事,想必会有人传到苏玉莲和苏玉华姐妹两的耳朵里。
于是她换上一副亲戚间的礼貌表情微笑着说:“世子也请节哀,请世子放心,人死仇怨消,安然定然将平夫人的丧礼办的风风光光的。”
宁阳候世子,想是抱着他娘韦氏不方便做其他的动作,只是对着苏安然点了点头,说了声多谢。
然后带着元氏,大步向前,一出厅堂的门,便对着带来的三十个站的笔挺如松的儿郎喊了一声:“回府。”
苏安然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朵如释重负的微笑,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她答应自己娘亲的事已经做到了,周氏的死因已经查清。
周氏最后到底还是死于自己至亲人的手里,也算是可怜可叹了。
苏安然心里默默的想,周氏生前与她和娘亲孟氏虽然势同水火,但现在周氏已经离开了,她能做的就是为她查清她自裁的真相和好好为她办一场风光的丧事。
至于关于她的死因问题,关于宁阳候府和苏府怎么处理,怎么协商那她就不会再插手了。
还有就是苏玉莲和苏玉华对害死她们母亲的凶手,也就是自己的外家是个怎么样的态度,她可也是不会管的。
苏尚书见宁阳侯世子一行人终于离开了苏府,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他们刚来时气势汹汹,真的是吓到他了,但见在自己的长女的几句话下,就偃旗息鼓,虽然不是以礼相待,但也算态度不错,至少比对他这个尚书要强的多,他目光不自觉的就放在了自己的长女身上。
但见她身穿一身藕荷素面褙子,随意挽了个简单的垂髻,只在发髻上点缀着一朵莲子大小的乳白的南珠珠花,耳朵上就吊着一对素白色的珍珠坠子。她此时正低垂着头,看着她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倒是一副家里有长辈没了的穿着打扮,难道她真的不恨周氏吗?还甘心替她用心的操办丧事,还……替她戴孝。
苏尚书眼光不由得越来越复杂。
他不傻,刚元氏的话他也听出了一些话音,周氏的死和元氏有关那是一定的,以宁阳候那老谋深算的性格,也一定是他默认的。要不然,就凭元氏的心机和胆量必然做不到让周氏自裁。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宁阳侯为了他们自己的名声,也是为了他府里以后的小姐的婚嫁,连自己的女儿都痛下杀手了,那就代表着他放弃了苏府了,放弃苏府,也就意味着放弃玉莲了。
玉莲啊玉莲,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要不是她弄了那个田大虎的那一出,周氏不会死,玉莲也不会被宁阳候府放弃。不会被宁阳侯府放弃,也就……不会被苏府放弃。
苏尚书突然间就觉得头又痛了,安然是个厉害的,可是他又掌控不了。
剩下的女儿中,玉华就是个草包,玉琴也被媚儿给娇惯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剩下的老五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偏偏容貌又不出挑,老六和老七就不做他想了,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又都是庶出的,不顶用啊。
苏尚书在心里转了十七八个弯弯,又转到苏玉莲身上去了,罢了还是再看一段时间吧。
再看了一眼苏安然,眼神就淡淡了,只是温声道:“夜深了,安然也早点回去歇着吧,明日的事情多着呢。”
苏安然这才抬起头,对着他施了一礼,说了句爹爹也早些歇息。
槐花金桔提好了宫灯开路,苏安然就带着紫衣她们就往内院方向走。
苏尚书看着她们走远了,这才在两个小厮的陪同下往海姨娘的寒月院而去。
穿梭在抄手游廊里,橙衣终于是忍不住了,看了苏安然道:“大小姐,今日您和宁阳候世子和世子妃理论的时候,我看见了三小姐就在门外偷听。见宁阳候世子要离开了,这才慌慌忙忙的逃了。”
“哦,”苏安然叹了一口气,也难为苏玉华了。
她小小年纪就死了娘,又是个爆炭脾气,竟然能生生忍住,没有闯了进来大哭大闹。果然是苦难让人成长啊。
橙衣见大小姐就淡淡的哦了声,也没开口说些别的,不禁很奇怪,接着问了一句:“大小姐,您说三小姐明日会不会大闹?”
苏安然淡淡的瞥了橙衣一眼,微微蹙着秀气好看的弯月眉笃定的道:“不会,今夜都没大闹,明日就更不会闹。”
橙衣讶异的看了苏安然一眼,周氏母女不是和大小姐母女是生死仇敌吗?怎么大小姐这会对周氏的丧礼